我叫佐藤拓也,是個變形人。
我曾經是一群瘋子放在千葉基地市的眼線,但我已經叛變了。
當然要叛變,不然還真的要陪著那群張口閉口毀滅世界的瘋子執行他們那些聽上去就不可理喻的計劃嗎?
老實說,從前的我也像那群瘋子一樣對現在的世道不太滿意,直到我遇到了美代子。
美代子是我這輩子遇到過最完美的女人,無論是臉蛋身材還是性格,都讓我打心底喜歡。
我們很快就結了婚,她成為了我的太太,和我一起住在三年前購置的公寓房間里。
如果她不是被普羅米修斯公司派來接近我套取情報的話,那我會更加開心。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娶過門與我一起生活了許久的妻子居然是道上赫赫有名的線蟲,我想如果不是我偶然撞破了她在與公司聯絡,或許哪天我會因為被套光所有情報而不明不白地死在她的手中。
好在我是個變形人。
除了能夠改變外形,我還能改變肌肉與骨骼的強度,而線蟲在接近我時寄生的應該只是一具普通人的軀體,能夠發揮的戰斗力有限,所以我們兩個大戰了一場,最后我扭斷了那具軀體的脊椎,堪堪險勝。
這次戰斗讓線蟲改變了與我相處的策略,從被撞破時所采用的武力策略,變成了現在的懷柔勸降策略。
不過她也確實說服了我。
作為那群瘋子的眼線,我不僅每天過得提心吊膽,生活也沒有保障,但要是我向普羅米修斯公司提供了關于那群瘋子的信息,我除了能夠得到一大筆錢以外,還能在公司的幫助下得到一具克隆的新軀體。
真是太棒了,我毫不猶豫地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線蟲,其中大部分還是我自己偷偷調查的結果,可就算是這樣,我也沒能給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打開保險箱上鐵匠制造的那把‘不可破壞之鎖’,我將那張近乎空白的個人檔案交給了線蟲,上面記載著醫生那個瘋子的真名。
因為在醫生那家伙死后我就想要通過他來查明關于那些瘋子的事,但調查并不順利,所以我只得到了那張只有一個名字的個人檔案資料。
后來線蟲告訴我就算查遍了整個聯邦的檔案庫,也只能夠查到查理·杰弗森的死亡記錄,而在此之前一切都是空白,就好像這個人是憑空出現一般。
整件事就這樣停滯了,我察覺到自那以后線蟲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差,似乎我已經對她失去了價值,雖然說還是將那筆錢給了我,但我懷疑她總有一天會殺了我將錢拿回去。
而公司那邊,克隆軀體并沒有像承諾中那樣完成培育,才堪堪到達兒童階段就以培育費用不足為緣由提前交給了我。
見鬼,這是要讓我自己把自己養大嗎,而且那具克隆軀體似乎有些什么問題,居然有自己意識,還他媽的叫我爸爸!
算了,就當自己多了個兒子吧,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有人懷疑我克隆了自己。
不過在關于那群瘋子的事上,我知道我搞砸了。
我開始計劃如何脫身,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直到陳子敬聯系上了我。
鬼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當街邊的廣告牌上出現他的影像時,嚇得我差點叫了出來。
然后他告訴我醫生其實沒有死,見鬼,我就知道,醫生那種程度的瘋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他讓我幫他們找到一個叫白鳥翔一的人,說那個人和醫生有關。
就當我思考著怎么擺脫與這件事的關系時,陳子敬說他已經知道了我叛變的事,如果不幫他解決這件事,他就派人來殺了我。
見鬼,這幾個瘋子在殺人這件事上簡直是說到做到,所以我只有配合著他假裝答應,回頭再告訴線蟲,讓普羅米修斯公司和這群瘋子交手,才能夠制造出讓我安全脫身的機會。
總之我就是這么做了,只是為了安全,我制定了一個更復雜,但成功概率更高的計劃。
因為不知道陳子敬究竟是通過何種方式對我進行監視,所以我只能靠我的演技蒙蔽他的眼睛。
首先我用情報作為交換,讓線蟲陪我演了一出戲,成功把公寓里那個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是能力者的負責人騙了上來。
然后我強迫他和我一起處理線蟲寄生過的那具尸體,讓他產生了一種和我處于統一戰線的錯覺。最好笑的是,這家伙還真的這么覺得了,他居然主動去幫我處理掉了分割好的尸塊。
這算是完成了我計劃的第一步。
之后我又找來了一名嗜錢如命的遠方親戚,讓她幫我照顧我那具被我起名叫做佐藤良太郎的克隆軀體。
之后我通過黑市渠道買來了一些禁藥,交給了那個叫做田中的公寓負責人,讓他把這個藥交給我那個遠房親戚,每天加在我服用的藥物里,然后我會裝作將那種禁藥服下后的樣子,一天比一天癲狂。
所有人都以為我每天服用的是治療精神病的藥物,包括線蟲。她還取笑過我說一名強大的變形人居然會患有精神病。
其實那些藥根本就和精神病無關,那是我以前在醫生活著時拜托他制作的藥物,這種藥物的作用,和那個叫面具的家伙的能力差不多,能夠讓我的意識脫離身體。
我也不知道這種藥物究竟是什么原理,不過一想到那群瘋子的何種不可理喻,甚至已經達到匪夷所思的能力,我就覺得這種藥的作用也就那樣。
就這樣大概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樣子,直到我的意識能夠完全脫離身體,并且可以在短時間里單獨存在以后,我開始繼續進行我的計劃。
首先,我跳了樓。
由于不知道陳子敬是怎么監視我的,所以我在跳樓前大肆表演了一番,相信我的表演已經完美到讓那群瘋子真假難辨。
當這具陪伴了我這么多年的軀體在我眼前摔得粉碎時,我多多少少有些感傷。不過一想到我的意識只能短時間單獨存在后,我立即找到了按照我的安排正在陽臺上往下看的我的克隆軀體,并將我的意識塞進了這具軀體內。
相性很不錯,我的意識很快就和這具克隆軀體融合在了一起,并且似乎沒有人發現這具身軀已經換了意識。
只不過換過意識后我才發現,我這個便宜兒子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看到了我將線蟲寄生的那具軀體吊起來時的情形,居然還在下面寫了一句什么希望我辛勤工作的話,見鬼,幸好我已經占據了這具軀體,不然要是等這具軀體長大,估計也是個瘋子。
為了模仿他,我也開始用紅色與黑色在電子屏上畫一些奇奇怪怪不明所以的畫,從那些警察來我家問詢的情況來看,我的計劃基本上已經快要成功了,只要等著那個田中被抓,就不會有人再懷疑我的‘死’了。
可現實他媽的給了我一悶棍。
我怎么也沒想到,負責我跳樓身亡案子的警察居然也叫白鳥,就在我祈禱著只是重名時,陳子敬那個家伙出現了。
見鬼,這也太倒霉了。
最讓我膽寒的,是他不知道通過什么方式修改了我那個遠方親戚的認知,那個蠢女人居然在警察面前表現出了一幅和陳子敬很熟的樣子!
雖然說最后糊弄了過去,但我總覺得陳子敬已經注意到了我,因為他故意說他住在我家對面,而對面的那個房間……曾經屬于醫生。
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只有吊死了我那個愚蠢的遠房親戚,用她的死來讓我脫身。處理好現場過后,引誘鄰居發現尸體,警察火速趕來,并帶我去了未成年人心理健康管理中心,在那里,我能夠想辦法逃走,再不濟,也能再給我的意識換一具軀體,就像面具那樣。
總之我搭載著那個年輕警察的車離開了我的家,他把我送到了管理中心,可沒過多久,他居然又回來了,說要接走我。
當時我就感覺有些不對想要逃跑,但在監控攝像頭下面我并不想暴露,所以想要跟著他回到警車上再解決。
這具克隆軀體也是變形人,雖然能力弱于我從前的軀體,不過以后經過鍛煉也可以變得相當強勁。
可我沒想到的是,來到停車場,警車的駕駛位居然坐著一個女人,年輕警察把我塞進警車后座之后,就直接倒在車上暈了過去,而駕駛位上的女人轉過頭來,跟我打了個招呼。
她說佐藤先生,好久不見。
見鬼!是面具!我當時就想要跳車逃跑,可陳子敬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車窗外,他打開車門鉆了進來,然后把我按在了座椅上。
警車離開了管理中心,期間我一直在思考脫身的辦法,卻怎么都想不出來,車上這兩人都擁有著不可理喻的超能力,與他們硬碰硬就是自尋死路。
就當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辦法時,車停了下來,畫師打開了車門,并將那個年輕警察拖出去丟到了地上。
我抓住了這個機會,分裂了一半意識鉆進了那個年輕警察的身體,老實說,意識分裂的感覺不太好受,就像是多出了一個與你分享思維的家伙,簡單點來說就是你的一切感官都變成了兩倍。
不過靠這個辦法,我成功的讓自己的一半逃離了陳子敬的魔爪。
警車繼續往前開去,最后停在了拾荒者生活區外的角落里,陳子敬和面具下車離開,只剩下畫師這家伙和我一起坐在車里。
當那條血蛇從畫師手中的試管里游蕩出來時,我就知道這具克隆軀體已經沒了。
而另一邊,我操控著年輕警察的身體往他記憶里白鳥的住處趕去,我要乘著陳子敬他們處理我的同時去將白鳥殺掉,無論白鳥與醫生有什么關系,只要殺掉了他,絕對能夠惡心到那群瘋子,反正我在殺人之后也能更換軀體,他們也找不到我。
但我怎么也沒想到,在我的克隆軀體被畫師破壞的同時,我殘留在那具軀體里的意識居然跟隨著軀體的死亡而消散了,這種消散居然同時發生在了我寄生在年輕警察身體里的另一半意識上!
這件事發生時我還在不緊不慢地敲擊著白鳥家的門。隨著意識開始消散,我不得不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媽的,就算我真的要死了,我也要拉上這個白鳥墊背!
可這個混蛋無論我怎么敲,都他媽的不開門,我臨死前最后的努力就像是笑話。
逐漸變得絕望,我的怒吼最終變成哀嚎,我知道白鳥就在門后,我的丑態被他盡收眼底。
最后我的意識還是徹底消散了,記憶里最后的畫面,是眼前緊閉的黑色防盜門。
寫完最后這句話,陳子敬停下了手中的筆。
他面前的書桌上,半本殘破的舊書攤開著,泛黃的羊皮紙質書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關于佐藤拓也的文字。
在陳子敬的注視下,那些文字開始在書頁上肆意游蕩,組成各種荒誕怪異的形狀,最后如滴入池塘的一滴墨水,緩緩消散于無形。
陳子敬滿意地合上書,將那只漆黑色的筆夾在書中,拉開大衣將它們一起揣進了懷里。

壹只兔子
這章稍微長了一些~感謝柚子子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