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爺爺,是你們在保佑我嗎?”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銀鐲子,那是爺爺送給她的成人禮。
雖然做工有些粗糙,甚至不圓,但那是爺爺親手做給她的,她當寶貝一樣。
枕邊的手機響了一聲,任真拿起來,是江河的微信。
【任真,我到家了?!?p> 任真彎著唇,回復他【哥,你到家我就放心了】
她還在后面加了個笑臉。
江河很快又發來一條【以后要是在亂跑讓哥找不到,哥是真的會生氣的?!?p> 任真抿著嘴唇笑了笑【哥,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亂跑了。】
江河看著手機屏幕神色慢慢淡了下來,她還是習慣叫自己哥,也許在任真心里,從第一次見面,他便注定只能是哥哥的角色。
江河囑咐她早點休息,后天下午來接她回家吃飯。
任真的心里已經開始慌張了。
點退與江河的對話框,聯系人那一欄又多出一個小紅點,任真點開,是江好。
也好,先跟姐姐聊幾句,后天的見面也就不至于那么束手無措了。
添加上江好,任真主動發過去一條消息【姐姐,對不起。】后面加上了一個委屈的表情。
幾分鐘后,江好回復過來【傻瓜,沒有什么對不起的,知道你回來了,我們都很高興,以后就不要再外面受苦了,回家吧?!?p> 任真鼻子一酸,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家對于她來說是個極其敏感的詞。
是她不再敢奢望的地方,但同時也是她向往的地方。
【姐姐,姥爺…很生氣嗎?】
這是她目前為止最害怕的人,也是曾經最愛她的人之一。
【不會,姐姐悄悄告訴你,江河晚上出去時說你回來了,姥爺流眼淚了。他很惦記你,一聽你后天回來,就張羅著準備你最愛吃的東西。所以,你只需要負責回來就好啦?!?p> 任真擦了擦眼淚,松了口氣回道【我會跟姥爺認錯的?!?p> 江好讓她別多想,而后說后天會讓江河把新衣服給她帶過去。
江好還是改不掉給任真買衣服的習慣。
此時已經是深夜,小區里很安靜,偶有一聲貓叫。
任真一絲睡意也沒有,抱著手機小心翼翼的點開了呂叢的頭像,她還沒給自己發消息。
今天的重逢,他們之間似乎總有著一種說不來的陌生感,他也總是刻意回避著。
她想起呂叢走前的那個晚上,他抱住自己,喉嚨里發出哽咽的聲音,卻又極力忍耐的說了聲再見。
那個擁抱,就連溫度她都能清晰回想起來。
想了想,任真還是選擇了給他發條信息過去。
【呂叢,你到家了嗎?】
那邊遲遲沒有回應。
任真耐心的等著,順手點開了他的朋友圈。
最近一條是他兩天前發的,只有一張照片,調成了黑白色調,照片露出油畫框的一角,看形態像是武生的畫像。
再往下,也就沒什么了,他不怎么發朋友圈,大部分都是幫朋友轉個廣告什么的,偶爾會出現一些圖片,要么是他拍的街景,要么就是些花花草草,還挺老干部的。
……
任真扯起唇角,有種走進他生活了的感覺。
離他好近的感覺。
半晌,手機震動一下,任真很快退出朋友圈,是呂叢回復過來的。
【到家了,剛洗完澡,你早點休息?!?p> 就沒什么別的想說給自己的了嗎?
任真捏著手機,手指半天敲不下去。
回他你也早點睡,又有點舍不得,想再跟他聊幾句。
可是接著聊又不知道聊些什么好。
反反復復,刪除了好幾次后,她終于發過去一條【呂叢,你今天下午沒吃飯,睡前喝點牛奶?!?p> 那邊又是好半天才回復過來【好,我知道了。】
正當任真抱著手機再次陷入僵局時,呂叢的消息又過來一條【冒菜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們明天就不用過去上班了?!?p> 【好的,麻煩你了?!?p> 她確實不知道回什么了,只能客氣了一句。
【沒事?!繉Ψ街唤o了她兩個字的回應。
任真失落的退出微信,按了鎖屏。
然后在黑乎乎的房間里睜著眼睛,比剛才更清醒了。
呂叢陰沉的臉在夜里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任真沉悶的嘆了口氣,這些年他過的難道不好嗎?
她見過呂叢的大伯父和大伯母,看起來不像是會虐待孩子的人啊…
任真越想越好奇,越好奇越睡不著覺。
另外一邊,呂叢盯著最后發過去的一條消息遲遲沒有退出聊天界面,像是在等她回復似的。
可對方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這會兒他高不高興也看不太出來,反正一直都是那張臉。
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下床后走出臥室門,去到一樓廚房,恰好呂嘉航也在。
兩個人都視彼此為空氣,呂嘉航自顧自的煮著方便面,呂叢徑直走去冰箱從里面取出一袋奶。
然后回頭看他還占著燃氣灶,想了想直接離開了。
等他走了,呂嘉航才念念叨叨了一句:“從來不見他喝奶,今天是哪根神經搭錯了?!?p> 反正呂叢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不正常。
喝過奶,胃里有些冰,呂叢捂著胃微微嘶了一聲。
最近飲食一直不太正常,好像胃病又犯了。
忍了忍,他躺去了床上,不自覺的又把手機摸起來按亮。
混著那么多應用消息,他一眼就看見了任真的名字。
【晚上喝牛奶要熱一下,不然胃會不舒服?!?p> 你就不能早點說。
呂叢回復【好的,知道了,已經喝過了,睡吧?!?p> 突然覺得胃不那么疼了。
任真給他回復了一個晚安的表情包,之后兩個人都安靜了。
第二天,任真還是那個點起床,她悄悄去看了眼水苗,估計昨晚她沒休息好,這會兒額頭上都還有細細的汗沒干。
想了想,她走出臥室給她把門關上,還是跑下樓買了包紅糖,回來后加了紅棗,枸杞,生姜熬了一大鍋。
七點一刻,任真跑去陽臺喊嗓,突然想起江河說的話,最近半個月就在家好好的休息,抓緊補補功課。
然后又想到呂叢,他說如果沒錢了就找他。
找他要錢是肯定不會的,但他說的時候,任真察覺到他是在短暫的停頓之后才刻意加上了個“們”字。
他還是很關心自己的不是嗎。
……
水苗起來的時候快九點半了,任真先讓她喝了一杯溫水,而后跟著她一起吃早餐。
兩個人正吃著,支付寶先后響了一聲。
是進賬的聲音。
姐妹倆對視一眼,拿起手機。
各收入一萬元整,洛**給她們轉的。
“怎么回事?他瘋了嗎?”水苗盯著手機發出質疑。
任真這才想起來,她忘記告訴水苗不用上班的事情了。
水苗聽完打了個嗝,以表示不可思議。
“但是轉的好像有點多了?!?p> 任真點點頭贊同:“要不你跟冒菜發個微信說一下吧,真的太多了。一個月工資是四千,可咱們才干了半個月而已?!?p> 水苗咽下嘴里的食物:“他肯定是宿醉還沒醒?!?p> 吃過早飯,水苗給冒菜發了個微信,才過幾秒,冒菜就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水苗接之后開了擴音。
那邊應該是還沒醒,鼻音很重,但沒有不耐煩,心平氣和的在迷迷糊糊中解釋:“呂叢說了按雙倍工資給,反正都八千了,我就干脆給你們湊了個正,拿著吧,千萬別退回來,我惜命?!?p> 之后那邊再沒了動靜,只剩下平靜的喘息聲。
水苗掛了電話,輕輕問了一句:“呂叢是魔鬼嗎?”
任真嗤笑一聲:“他是心最軟的魔鬼?!?p> 水苗想了想,想不下去了。
隔天,水苗給任真化了個淡淡的妝,任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跟變了人似的。
“要不還是素顏吧。”任真眨了眨眼睛。
水苗邊收拾化妝工具邊說:“好看著呢,這是淡妝,即表示了禮貌,又不會顯得刻意?!?p> “真的么?”
任真遲疑地舉著鏡子照,里面的人涂了淡淡的腮紅,氣色很好,眉毛也修的很干凈,水苗說那是現在最流行的平眉,眼睛也比平時大了一號,嘴唇是淺淺的楓葉紅。
總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許多。
三點一刻,江河給她打電話過來,說自己在樓下,問水苗住在幾樓。
任真一開始不太想讓他上來,還是之前那個原因。
水苗聽出來后說:“沒關系,你就讓你哥哥上來吧,這也是你的家?!?p> 任真這才松了口。
江河上來后輕輕敲了幾下門,任真跑去開門。
自己逆光站著,但對方似乎還是察覺出來她的變化,笑了笑。
任真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怯怯道:“是不是不好看,我一會兒就去卸了?!?p> “挺好看的?!苯诱f,然后盯著她又看了幾秒。
進門后,江河先把買給她們的零食給了水苗,而后給了任真一只包裝很好看的禮盒。
“姐給你買的衣服,讓你換上。”
任真接過去,說了聲謝謝。
時間不早了,她趕緊進屋去換。
水苗給江河倒了杯水,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也沒什么話說,安安靜靜的等著任真出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任真卻只是探了個腦袋出來。
江河:“怎么了?衣服不合身嗎?”
任真搖了搖頭:“合身?!?p> “那快出來呀!”水苗興奮跑過去。
任真慢吞吞的松開抓著房門的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