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寒江雪”外,有士子吟詩
天狼山巔,嘯風寨。
先前在這里歡快宴飲得土匪們,如今已看不到。
張簫搜刮完了整個嘯風寨,除了先前的那些金色羽毛,并沒有收獲什么特別的靈器法寶、神功秘籍,盡是些黃白俗物。
那些黃白俗物,大概值個十萬兩白銀。
還是挺香的。
張簫心滿意足地下山而去,對他而言,此次上山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誅殺那“坐山雕”陳云秋。
他估摸著,陳云秋十有八九還活著,應當是舍下他那群弟兄們溜了,那留下來的金色羽毛,或是陳云秋用了什么特殊的神通法門。
果不其然,當張簫下山遠去后,一道巨大的黑影,在這蕭索蒼涼的嘯風寨緩緩現身。
若是嘯風寨還有土匪活著,看到了這巨大的黑影,心中定要掀起滔天駭浪。
“大……大當家,不做人了!”
他們恐怕會這樣驚呼。
那道巨大的黑影正是陳云秋。
如今,他的身形竟陡然拔高了兩倍有余,還長出了巨大的翅膀,嘴尖如鷹,遍體生有金色羽毛。
那金色羽毛正和張簫先前吸收的金色羽毛一樣,散發著淡淡的金芒,令陳云秋整個人看上去宛如一只巨大的金色鳥人。
“你……你給我等著,待我將這金翅鵬的妖丹之力悉數煉化,就來取你狗命,為我的弟兄們報仇!”陳云秋惡狠狠地道。
他那雙泛著金光的眼眸,清晰地看到了十余里外張簫的身影。
而且,那身影竟赫然是張簫的真身,而非易容而成的“北海劍皇”!
他的金瞳竟可以看破張簫化境的易容術!
張簫已越過了天狼山,直往山海關而去。
到了山海關,基本也就接近北荒大陸的凜冬帝國了,袁飛還未歸隱時,這山海關便是由他鎮守,抵御北荒的那些蠻族。
如今袁飛已退了下來,這鎮守神州門戶的重任,就落到了一位名叫趙洵安的將軍肩上。
據說這位趙將軍,自幼熟讀兵仙、兵圣等大能所著兵書,還頗通煉氣之道,修得儒道“賢人”之境,很是得當今北魏皇宮中袁飛那位義兄的賞識。
不過這些對于張簫來說,都和他沒啥子關系。
他此去山海關,主要是順路去聽一位當世大儒的講學,那位大儒據說已快接近儒道“君子”境界,可謂學究天人。
若是能抵達“君子”境界,便算是在“儒”這條大道上得道了,將修成陸地神仙。
要知道,整個神州大陸,自五百多年前,便再沒有出現過哪怕一位真正的陸地神仙。
由此可見那位大儒如今在神州大陸儒道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就是這么一位可稱得上名宿的大儒,卻不知為何要來山海關這等邊陲之地講學。
神州大陸上,修儒道的,數士子最多,喜好聽講學的,也往往是這些士子,而士子又大都分布在東越,所以東越講學興盛。
反觀北魏,由于接壤北荒大陸的凜冬帝國,時常發生戰爭,多生慷慨悲歌之士。
這里的人們,武德豐沛,崇尚任俠,更有甚者,會鄙夷書生士子,笑他們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
因此,講學之風在這北魏甚是凋敝,許多號稱大儒的先生們前來講學,都是無人問津。
可那位即將抵達神州儒道盡頭的大儒,他就是要去北魏講學。
他非但要去北魏,還要去那山海關,去那邊陲之地講學。
圖啥啊?
誰也摸不透這位老先生的想法。
也沒有人敢去勸他。
幾乎人人都知道,這位老先生的脾氣甚至比他的學問還大,大得讓人懷疑儒家所提倡的“修身養性”是不是瞎吹出來的。
不過這些對于張簫來說,都不重要。
他只要知道有講學可以去聽就行了。
他只要去聽就行了。
張簫趕過這么多的路,如今已訪了神州大陸不少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卻只令那足有數百頁的《浩然》中的十余頁化作春風,吹進他的氣府。
可見儒道煉氣階段,“游學”的關隘并不在于“游”,而在于“學”。
游學的目的,終究還是要落在“學”這個字上。
只可惜很多所謂的士子、讀書人,本末倒置,游是游了,卻只學了個屁回來。
山海關,邊陲之地。
這神州大陸門戶一般的存在,城墻高逾百丈。
此時不過十月,漫天雪花已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大地銀裝素裹,山川伏如銀蛇,河流冰封千里。
張簫駕虎飛行近一個時辰,終于是抵達了這里。
雖天寒地凍,但好在路不算太遠,而且他和小腦斧還有一身修為,因而不至于被刺骨的寒風給刮出凍傷來。
他徑直往“寒江雪”而去。
“寒江雪”是一座酒樓,算是這山海關中為數不多能看的建筑之一。
那位當世大儒就是準備在此講學,估計他本人也很無奈,實在是這山海關中沒什么可以用來講學的好地方了。
一位當世大儒,在酒樓里講學,也是很稀奇了。
張簫離“寒江雪”還有數百步時,便看到許多衣著錦帽貂裘的士子們正堵在門口,甚為擁擠。
看來,那位大儒即便在這北魏的邊陲之地講學,也根本不必擔心沒人來聽。
“能讓這些士子們來這苦寒之地,還拉下臉來擠在酒樓門口,看來這位大儒的學問果然很了不起?!睆埡嵃蛋碘獾?,加快腳步趕去。
他一到酒樓門口,就看到士子們都拿著紙筆在那里發愁,似乎是在努力思索著什么。
“弄啥嘞?”
為一探究竟,張簫走近了些,只聽得一位眉清目秀的士子吞吞吐吐地在那里吟詠著什么,一會兒吟著什么“可敬”,一會兒吟著什么“蚍蜉撼大樹”。
就這樣吞吞吐吐地吟了半晌,終于聽得他一氣呵成地吟道:
“可敬蚍蜉撼大樹,
豈笑螳臂當鐵車?
有朝一日魚化龍,
扶搖直上九萬里?!?p> 吟罷,他便頗為自得地將那詩寫在了紙上。
如此一來,張簫終于是明白了他們在什么。
好家伙,原來他們在吟詩!
就這?
大冷天兒的,擱酒樓門口站著,就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