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皇宮,養心殿。
年過六十的乾隆,正拿著一份奏折反復觀瞧。
這是內閣大臣剛剛送來的八百里加急,正是巡撫李湖上奏的那份關于鐘文的奏折。
放下這份奏折,乾隆拿起手旁盒子里的子彈殼和已經變形的彈頭,而后又拿起已經沒電的電子相冊。
乾隆放下手中的平板,思考良久,終是沒有宣軍機處領班大臣于敏,而是宣了六十四歲的武英殿大學士,舒赫德。
自從傅恒和尹繼善死后,乾隆就陷入了無人可用的窘境。
三年前,乾隆破例任命漢人劉統勛為軍機處領班大臣。
乾隆三十六年,軍機處前三人均為漢人,可到了去年,劉統勛和劉綸先后離世,軍機處漢人老臣只剩于敏一人。
不得已,乾隆再次啟用了年過六十的舒赫德。由于這位老臣年事已高,再加上上任第三把交椅的于敏一直勤勤懇懇,所以復出后的舒赫德坐的是軍機處的第二把交椅。
乾隆將李湖的奏折放在一旁,然后開始批閱下一份奏折。
“報!舒赫德到!”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乾隆聽聞,抬頭看了一眼,而后批閱完手中的這份奏折后說道:“宣。”
“宣,舒赫德進殿!”乾隆身旁的太監扯著嗓子喊道。
進入養心殿,舒赫德行了一禮:“老奴舒赫德恭請皇上圣安!”
乾隆:“愛卿免禮。”
舒赫德:“謝主隆恩。”
乾隆讓身邊的太監,將李湖的奏折呈給了舒赫德。舒赫德看后,眉頭微皺。
“此事舒愛卿可有見解?”乾隆見舒赫德看完奏折,開口問道。
“李巡撫所述雖有些離奇,但老奴以為李巡撫不敢妄言。”舒赫德斟酌著開口。
乾隆收回奏折,而后又淡淡開口道:“宣工部尚書福隆安,宣御前侍衛和珅。”
不多時,二人覲見。
乾隆屏退養心殿里伺候著的宮女太監,將手邊盒子里的子彈殼和變形的子彈頭交給幾人查看。
舒赫德根據奏折上的描述,給福隆安、和珅講了李湖奏折上,關于火器部分的內容。
福隆安拿著幾枚子彈殼比對:“此物為銅器,做工精細,器與器之間分毫不差,想要做到此點,絕非易事。”
說完,福隆安又拿起已經變形的彈頭,朝著子彈殼開口處比了比:“奴才以為,此物應該是從此處射出的。”
看到這個彈頭和彈殼后,福隆安便想到了一種“油紙包彈”,就是那種將火藥和鉛彈用油紙包在一起的彈藥。
“油紙包彈”使用前,是將油紙撕開,然后將其裝入火繩槍或燧發槍的槍管。
這枚看起來完全密封的金屬殼,到底要如何使用呢?
難不成?
想到這里,福隆安接著開口說道:“陛下請看,此物孔內平滑,上窄而后寬,內部完全可以裝載火藥。若是將此彈丸壓進這個孔內,若點燃內部火藥,便可使其發射。”
“只是,如若這般拼裝,要如何點燃內中火藥,奴才百思不得其解。”
不要以為古人都很笨,在古代缺少教材的情況下,能做到工部尚書的,絕對都是理工天才。
雖然看的明白,但能不能造的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要生產銅制定裝彈,最起碼要具備近代化工業能力。
可不要小瞧了這枚小小的子彈,制造它需要具備復雜的金屬冶煉工藝,后期成型倒是相對簡單一些。舊時空,很多地區到鐘文穿越前還在進口子彈,比如阿三。
“此物你且帶回細細研究,退下吧。”乾隆出言道。
“奴才領旨告退。”福隆安行禮后退出養心殿。
待福隆安退出養心殿后,乾隆再次開口:“和珅。”
和珅:“奴才在。”
乾隆:“朕命你趕赴澳門察驗,此物是否為夷人所制。另查清使用此種火器的髡賊來歷。”
和珅:“臣令旨。”
乾隆:“若非夷人所制,此物切不可落入夷人之手。”
和珅:“喳!”
乾隆:“下去吧。”
和珅:“謝主隆恩,奴才告退。”
和珅走后,乾隆再次看向舒赫德:“舒愛卿,朕命你派人到十三行,接潘振成秘密進京。”
舒赫德會意:“老奴這就去辦,奴才告退。”
......
龍宮號艦尾,包希德和其余他加祿人站在一起,看著漸漸遠去的馬尼拉,心情有些復雜。
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才會回來。在見識過殖民者的先進之后,包希德一直存有一刻探尋之心,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這個想法在他心中停留了很久,但卻一直沒有勇氣付諸實踐,直到包希德聽說了龍宮號招人的事。
龍宮號駛出馬尼拉灣,包希德跟著眼前的黑人往回走,路過登記大廳時,包希德看了眼墻上掛著的一幅照片。
這是一張新掛上去的照片,照片中是正在手持鋼筆書寫的西蒙總督。
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成為這樣的大人物,在這樣顯赫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畫像”。
回到小型高爾夫球場,包希德和他的同胞們繼續種韭菜。
包希德不明白,為什么要在這里種這些廉價蔬菜,更想不通這里之前為什么會種草。
那些草雖然長得像雜草,但卻不似野生的。偌大的空間里就只有這一種草,說明這是有人刻意為之。
沒有長期在海上呆過的人不會明白綠葉菜的價值,龍宮號上的人多了,光憑茶葉已經無法滿足大家的維生素需求。所以鐘文選擇了種一次可以割N次的韭菜,以及不輸于雜草的苦菊。
龍宮號駛入蘇祿海,鐘文站在觀景臺上四處觀望。
好可惜,沒能看到傳說中的馬尼拉大帆船。據西蒙講,鐘文如果再早來一周,便能碰上開往美洲的馬尼拉大帆船了。
“報告船長,龔旭春求見。”鐘文隨身攜帶的對講機里,傳出黑人警衛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鐘文拿起對講機淡淡說道。
會議室。
“坐下說吧,找我什么事?”鐘文看向站在桌旁的龔旭春。
龔旭春聞言,并未坐下,而是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龔掌柜這是為何?”鐘文不解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龔旭春。
“因擔心家人安全,龔某之前說的并非實言。在下并非居于棉蘭老,而是住在霍洛。鐘船長一心為漢人著想,龔某卻對鐘船長多有猜疑。龔某自愧難當,請鐘船長責罰。”龔旭春跪地叩首道。
“龔掌柜請起,我們不行這個。為家人著想,這是人之常情。”鐘文雙手攙起龔旭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