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大家都來瞅瞅，看這是誰！”
一個正喝酒打牌的潑皮，見到急匆匆打門前過的段大，立即呼朋引伴，圍了上去。
“嘿，這不是賣炊餅的「三寸丁」嘛！今日怎么走得這般急？莫不是老婆偷人了，趕著會回去抓奸？”
一個刀疤臉喝得微醺，滿臉淫笑。
常言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刀疤臉的這番想法并非毫無源頭。
在縣衙口賣炊餅的段大郎「段植」，既無錢也無勢，為人懦弱，長得還矮小猥瑣。
但就是這般人，偏生有一美貌的渾家，喚作白玉蓮，那生得叫一個芙蓉面，冰雪肌，美艷不可方物。
每日里，段大出門賣炊餅，這白玉蓮無事可干，便在窗前垂一簾子，坐在后面嗑瓜子，把那三寸金蓮露在外面，惹得周圍浮浪子弟垂涎。
是以眾人皆知，段大有個風流的婆娘。
“各位爺，我……我兄弟通過血河試煉，回城看我來了，你們快……快讓開。”
段大被一群壯漢圍在中間，心中很是害怕，只顧著一味地往前擠，想要脫身。
“你兄弟，就那個小白臉？段大，你就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通過試煉的人，那可就成了神仙，哪是你可以攀附的，快滾吧。”
刀疤臉一腳踢飛了段大，不屑地拍了拍衣服。
段大捂著肚子站起，頭也不敢抬，灰溜溜地一路小跑，徑直往十字東街去了
“呸，狗一樣人物，白瞎了這么好一婆娘。”
刀疤臉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招呼眾兄弟進屋，繼續喝酒打牌。
……
……
“方大哥！到了，到家了。”
蘇秀歡喜地跑進了一間臨街的鋪面。
鋪面往里，是一座古舊但整潔的四合院。
院里有一頭驢，正拉著石磨轉圈，地上還擺著諸般制作豆腐的用具。
蘇秀一進院子，就像是火星落進了柴火堆，直接引爆了這不大的四合院。
“吳媽，吳媽！是秀姐姐，她們回來了！”
一個小女娃拋下手中的篩豆子的竹板，飛奔進了后屋，急忙地跟眾人報喜。
蘇璃站在鋪面前，叫回了蘇秀，吩咐她和蘇漁、蘇玲、宇文羿一起，分頭去采買瓜果時鮮。
一切安排妥當之后，她才有空招待方曠。
“方公子，我們這比較簡陋，您先將就一下。”
方曠搖了搖頭，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我也是孤兒出身，有什么可嫌棄的？蘇姑娘，快領我去看看孩子們吧。”
“方公子，你……你是孤兒？”
蘇璃有些驚訝。
“嗯，我六歲時才被師傅收養，之前一直住在孤兒院，也就是你們叫的慈幼院，所以我對這兒一點也不陌生，甚至還感到有些親切。”
說完，方曠也不待蘇璃領路，徑直進了鋪子。
四合院的西廂房并不住人，里面堆滿了米面糧油和大豆，算是儲物之所。
東廂房則門戶緊閉，還隱隱傳來嗚咽聲，以及摔砸器物的聲響，似乎關著什么人。
“咚咚！咚咚！”
一陣重重的砸門聲響起，東廂房內似乎有一頭猛獸正在發怒，想要沖出來。
“虎子，你嚇到其他人了！”
蘇璃拉開門閂，放出了一個身高八尺的「少年」。
虎子留著涎水，沒有管蘇璃，而是癡癡地看向了新來的陌生人——方曠。
“哥哥，玩……玩！”
虎子高舉雙臂，猛然前撲。
蘇璃反應極快，本能地就要踢開虎子，但方曠卻伸手攔住了她。
“哥哥，好……好！”
虎子雙手夾住方曠的腰，將他高舉過頭，繞著不大的院子跑了起來。
只見他歡天喜地，一連跑了三四圈，撞倒了不知多少物件，方才停下。
方曠像是玩偶一樣被搖晃，但卻絲毫不惱。
因為他覺得完成菩薩任務，拯救紅袍童子的契機，大半就落在這個先天癡呆的虎子身上。
“如果有人能把一個傻子變成正常人，應該大概也許可能算是改變了「命運」吧？”
他這般想著。
“虎子乖，快把方公子放下來。”
蘇璃哄孩子一般哄道。
虎子“啊啊”地叫了兩聲，把方曠放到了地上。
“方公子，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蘇璃把虎子支開，歉疚地看著方曠。
“唉，這孩子叫杜虎，今年已經十五了，但還是和三歲的孩子一樣，只知道吃玩睡，生起氣來又沒個輕重，容易傷到其他孩子，所以我不在的時候，吳媽她們都把他關在房里。”
蘇璃露出了一抹心疼，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蘇姑娘你莫要擔憂，我明日就去藥堂，替虎子尋一顆治療先天癡愚的丹藥，保管將他醫好。”
方曠笑逐顏開，覺得自己可以一箭雙雕。
蘇璃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直說。
“謝過方公子好意，不過我已經問過了，血河道不擅煉藥，所以藥堂里……并沒有這種丹藥。”
方曠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與此同時，整個慈幼院的人都出來了，都是些半大的孩子，約莫有十幾個。
她們怯生生地看著方曠，不敢上前。只有那個喚作吳媽的婦人，朝二人迎了上來。
“璃姐兒，你可算回來了。虎子都鬧了半天了，我也不敢放他出來，只敢給他送些吃食。”
蘇璃對著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吳媽，今日有客人，你趕緊去準備一下，等會和我一起做豆腐宴。”
她吩咐完，就領著方曠往正屋走。
吳媽喚了幾個大孩子，和自己一起去廚房準備。
其他的毛孩子們則一溜煙地四散奔逃，藏好之后，露出頭繼續圍觀，仿佛他是什么稀世珍寶一般。
方曠撓了撓頭，沒想到自己這么沒有親和力。
蘇璃微微一笑，解釋道：“她們都怕生，等會熟悉一下就親近了，到時候你可別嫌她們煩人。”
……
……
蘇璃把方曠領到正屋，給他沏了一杯熱茶，轉身就去廚房忙活了。
方曠坐在破舊的方桌前，面對一眾探頭探腦的小鬼，感覺自己的青春又回來了。
只見他從儲物手鐲中，拿出了自己雕的紅木骰子，以及一大塊綠豆糕。
“都過來，哥哥給你們變個魔術，都注意咯，能看出我手法的，有綠豆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