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分別后第一次見面,戚阿宥竟感覺有些陌生了,雙腳猶如灌了鉛一般,遲遲邁不動步子。她抬頭望著余暉中的牧杳,此刻的他褪去了平日里的冰冷,顯得格外的柔和。
“過來。”牧杳輕聲說道。
戚阿宥騎了一天的馬,此刻渾身尤其是大腿簡直要散架一般。讓她徑直走過去,別扭的步伐肯定是要鬧笑話的。方才同莊谷一路走來,疼痛已經是忍到了極限,現在她只想躺倒自己的床上睡它個昏天黑地。
“過來。”牧杳耐心地重復道。他內心迫切地想抱一抱這個小丫頭,卻又怕把人逼得太緊,嚇到她。
戚阿宥緩慢地走向他,離他一米開外停住了。“少主。”聲音低低的,戚阿宥視線不在他的臉上。“嗯。”牧杳淡淡回應。“聘禮已經送到,沈總領說過幾天會親自登門拜……”“還疼嗎?”牧杳的一句話,讓戚阿宥頓時臉頰發燙,她沒想到牧杳會赤裸裸說出這樣的話,原來他心里一直惦念著這件事。“啊?少,少主還沒有用過晚飯吧,阿宥這就去準備。”戚阿宥慌忙轉身向門口走去,卻被牧杳叫住:“已經準備好了,進屋。”
牧杳在桌邊坐下,戚阿宥局促地站在一旁看著。“坐下,吃飯。”牧杳說。“多謝少主,我,我想先去換身衣服,您用好了叫我,我來收拾。”戚阿宥行了一禮,不等牧杳發話,便退出門去。
牧杳盯著滿桌子菜,一時間哭笑不得,小丫頭這是在躲他呢,這可怎么辦才好。
才出院門,迎面遇見沈然兒往這邊走來。戚阿宥微笑行禮道:“然兒姑娘。”沈然兒瞧見她是從槿室出來的,心里頓時別扭起來,不過面上還是輕聲細語道:“聽說這次是宥姑娘給然兒家中送去的聘禮,真是有勞了。”戚阿宥回答說:“然兒姑娘哪里的話,這本就是侍衛應該做的。”沈然兒上下打量她一番,不覺有異樣,于是又道:“宥姑娘舟車勞頓,趕緊去歇一歇吧,杳哥哥這邊就由我來照顧。”戚阿宥聽這話,小姑娘在宣示主權呢,于是笑道:“多謝然兒姑娘關心。”
牧杳沒動幾筷,沈然兒就上門了,這下沒了食欲,滿腦子只剩倆字兒——難纏。
戚阿宥泡在水里,渾身的酸痛感才稍稍好了些。想起自己小時候師兄打好水哄她洗澡,她總會把水撒得滿地都是。那時候,她最是依賴師兄,凡事都要經師兄的手她才放心。可是她忽略了,那時師兄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一個孩子去照顧另一個孩子,是真的不容易。想到這,戚阿宥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那時,她還天天喊著長大后要嫁給師兄呢,每次她說完,師兄就會揉揉她的小腦袋,輕聲說,怎么滿腦子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你是我的阿宥,永遠都是……
戚阿宥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淡去的痕跡,喃喃道:“阿宥不再是師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