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帝萬壽日。朝臣、誥婦等有爵位者,皆按照品服大妝。
保和殿各處,帳舞蟠龍,簾飛彩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鼎焚龍涎之香,瓶插長春之蕊;靜悄無人咳嗽。
由明親王為首,眾人皆至殿外,肅穆莊嚴靜候帝至。
未有多時,十六人抬的龍攆浩浩蕩蕩從遠處行來,一對對龍旌鳳翣,雉羽夔頭,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后無數(shù)侍衛(wèi)緊隨其后。
帝后二人同攆轎而下,覆手相攜,羨煞旁人,恩愛無疑。
明親王等人跪于路旁兩側,高呼帝后萬歲、千歲。
圣上聞聲悅耳,直呼免禮。隨后入殿開宴,舉盞共飲。
帝言:“今為萬壽節(jié),眾卿不必拘束,以娛為樂,隨意即可。”
“謝陛下隆恩。”
眾朝臣謝恩,而后一一獻禮,或得天家喜愛,一步青云也未可知。
各國使臣入殿,無數(shù)奇珍異寶同流水般送與煙朝,可見煙朝一朝大國實力讓各小國畏懼。
但其中只郅朝可與其旗鼓相當,二者不分上下。
沈夜修是郅朝派來的使臣且其身份貴重,其余郅朝等人皆以他馬首是瞻。
“陛下,小王奉吾皇旨意前來,想同您結秦晉之好,日后睦鄰友好避免戰(zhàn)火紛爭,更為百姓們著想。”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
怪不得郅朝派來了寧王,竟是如此意思,放眼望去整個郅朝,除卻郅朝皇帝也就只剩這寧王有此資格了。
煙朝、郅朝本就強盛,二者再結姻親之緣,只怕是要將其余小國打壓至底。
且在座各位誰心中不清楚,明為聯(lián)姻實則是聯(lián)盟。
正處于二朝交界處的南錫國自是第一個不贊同,平日本就深受郅、煙兩朝的“壓迫”,若是當真成了,那南錫存不存在也就無所謂了。
故此坐在偏靠后的南錫使臣當場出言反對,義正言辭。
沈夜修和圣上的目光同時轉向了南錫時辰,二人皆是目露不悅。
由著南錫國做了出頭鳥,周遭小國自是都禁了聲,他們還沒有向南錫一般如此沒有眼色。
此本是好事,他這一說話,誰心中能高興起來。
“哦?南錫使臣倒是說說,有何不妥?”未等溫西城開口,沈夜修如利劍一般的目光看向了南錫使臣,伴隨著的還有他嘴角邊微微勾起的諷刺。
“你!”南錫使臣正想同沈夜修辯解一番,卻被人攔了下來。
這人瞧著通身氣度不凡,但衣著卻極其普通,他一出手這使臣只好硬生生將口中之言憋了回去。
二人也不懼什么,當場耳語一番,使臣頓時變了臉色,復而坐下,不再多言。
只是他臉上還有些未隱藏的情緒,可見是明顯的不服氣了。
“呵,看來南錫國也并無異議了。”說著沈夜修面朝溫西城抱拳說道:“不知煙帝是何意見?”
“此事容朕好好想想,改日再議,寧王還是先入座吧。”溫西城擰眉,明擺著不想再說此事。
“好,那便擇日小王再同煙帝商議。”沈夜修點點頭,依著溫西城的手勢坐了回去。
此事一出,眾人飲酒作樂的心思也散了大半,無不紛紛議論著,畢竟此事兒連一點風聲都未曾聽過,圣上也不擺明態(tài)度,這讓一干人等不免有些心急。
坐在一旁的皇后眼看著一切,可不知如何開口,欲言又止咽了回去。
正巧明親王夫婦上前敬酒,皇后這才笑容上來又恢復成了方才的模樣。
“臣弟/臣妾祝皇兄萬壽無疆,圣體康泰,愿皇上皇后琴瑟和鳴。”
溫西城大手一揮親自將二人扶了起來,一看便知是從內(nèi)而外的高興。
“哈哈,那朕便承了你夫婦二人的話。”
這話從許容心嘴中說出,皇后臉上有些勉強,但依舊笑著迎了上去。
就見皇上、皇后二人共舉杯飲下,明親王夫婦見狀這才也跟著喝下。
由著明親王開了先河,這會子自是一堆人都上來敬酒,一籮筐的吉祥話砸向了溫西城。
溫云庭這才帶著許容心又入了座,正巧上了點心,便夾了些給許容心。
但許容心此時正想著什么,有些失神,溫云庭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許容心才回了神。
“待會兒宴散了,我們?nèi)ゴ葘帉m看看母后。”連日來糟心的事兒不斷,也不知是怎么了。
想著,明親王嘆了口氣,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今郅朝突然提出要和親,也不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拒絕便是同郅朝交惡,但和親一事一來一往,又不知哪家的姑娘又該背井離鄉(xiāng)了。
許容心強擠出一抹微笑點點頭,如今更讓自己擔心的且是和親一事。
嬌嬌雖年幼,可為人父母又怎會不擔憂他日若真當輪到了自己孩子又該如何。
這一刻,許容心突然覺得宋辰良其實也不錯了。
轉向不遠處坐著的宋辰良,此人模樣氣度皆是上等,除了性子有些頑劣,但也好過遠嫁他國。
夫妻二人同坐一桌,但心思各異。
宴過一半,煙帝便不勝酒力由聿貴妃陪著回了紫宸殿。
皇后為了穩(wěn)住大局,也只能笑看這一切,畢竟自己才是一國之母。
強顏歡笑在宋婉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一干妃嬪見皇上離場,一個個都蔫了吧唧的,今日盛裝打扮無一不是給陛下看,如今人一走,自是沒了興致再待著。
不出片刻,便有人同皇后告退,宋婉懶得留她們,一一都允了。
煩悶至極的皇后端了酒杯便要喝下,卻被人阻攔下來。
“娘娘,您忙了一日還是少飲些酒,免得胃又不舒服了。”
宋婉擺擺手,“無妨。”
一飲而盡,幸好是無人注意,不然是個人都能察覺出她的不高興。
這宴也快,半個時辰不到便結束了。
皇后吩咐著底下人照顧好眾人,便稱自己不適,匆忙離去。
而明親王夫婦也不知何時出了保和殿,去了慈寧宮中。
太后早已醒來,正面無血色的靠坐在床榻上,由著宮女喂著藥。
許容心和溫云庭進來便是這么一副場面。

似江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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