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蘭道，上面布置的換屆日期，越來越近，準備工作要盡快，特別是選好支委這一層面的人。自從到林樟村一年多來，總覺得下樟村參加支委的人數少了點，就柯武雄一個人是支委，我看柯建華這小子不錯，工作積極，文化水平也比較高點，在這一次的換屆中，應該讓他也進入支委。

　　柯克強提高了點聲音道，下樟村就那么幾個黨員，兩個支委名額，太過多了。支委總名額也就五個，他們下樟村占去兩個，林樟村這么大才三個，太不合理了。再說柯建華雖然不是支委，他參加了村委的。

　　獨孤蘭看著柯克強一時激動的樣子，也不想與他產生爭吵，決定把說法改一下道，提議他作為支委候選人，能不能進，還得看選舉結果，這是原則問題。另外，下樟村干部隊伍要加強，林樟村的干部隊伍也要加強，下樟村目前的候選人少，而林樟村的候選人也少了點，林樟村干部隊伍的主要問題，就是偏老化與文化偏低這些問題，考慮應該在此次換屆工作中，多吸收年青點的、有文化的、積極向上、工作能力強的人參加村里的工作，當然有一定工作經驗的更歡迎。

　　柯克強道，村里那有什么人了，不是斷腿就是腦殘，也沒幾個愿意來參加村里工作的。

　　柯克強有意把村里人說得比狗屎還差，說得好像真的沒有人選了。正在說著話，此時一位村民走了進來，是位壯年男人，看著很是面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他一進來就先給柯克強與獨孤蘭遞上香煙，自己嘴里叼著煙還不停的說著話，煙頭上的煙灰，不停的往下掉。

　　“兩位書記剛好都在，我作為一名近二十年的老黨員，要求參加村里的工作，以貢獻我個人力量，造福桑梓。”柯克強聽完他的話，只顧著低頭吸煙，一語不發。

　　“歡迎啊，只要有熱情、有能力，互合上面的條件、要求的，都歡迎。”獨孤蘭只好先說上一句。就在這語話說出來后，突然想起這個人來，他就是去年來要求，讓他兒子等幾位出外打工的年青人入黨的。柯克強聽到獨孤蘭說歡迎，他甕聲甕氣的道：

　　“嗯，還得看上面的意見，村里的人多的是，不是阿貓阿狗什么的人都可以來的。”

　　“剛才獨孤書記都說了，歡迎熱情參與的人，我都主動上門了，還不夠熱情么。”

　　被這位黨員村民頂了一下，柯克強不理會他了，只顧著吸煙。心中的氣一直向外擠壓，把柯克強的嘴擠得向外嘟起。

　　村民那叼在嘴里的煙快燒完時，他的話也說完了，只是他那帶著本地口音和叼著煙造成的口齒不清，讓獨孤蘭聽不出幾成話。村民再次遞給他們倆香煙后，起身離去。

　　望著離去村民的背影，柯克強喃喃的道，不知道自己吃過幾塊豆干，就敢來領大旗的。這是當地一句土話，意思是不知道自己本事多大，就想來擔當大任。

　　獨孤蘭正想再說上幾句，電話這時響起，是柯武雄打來的，告訴獨孤蘭，他在工作室門前等著。

　　獨孤蘭只好告辭柯克強，趕回工作室去了。走在寬大的村主干道，那閃爍的路燈照在干得發白的水泥路面上。兩旁的各家各戶燈光，從他們自己門洞射出，照在路面上，就是一格一格的，人走在上面，就如小時玩的跳格格，只是這些格格大了點。迎面東南風徐徐吹來，讓人在這悶熱初夏的夜晚里爽快無比。

　　柯武雄就在詹英小店門口，站著與柯維光聊天，他遠遠對著獨孤蘭招手致意。柯維光一見，彎腰收拾起小店里的桌子，那意思就是在他們小店里喝茶。卻被柯武雄制止了，他堅持要到工作室里談。看柯武雄認真的樣子，獨孤蘭心中真的沒底。暗自問自己，這家伙有點神秘的，到來談何事。當柯武雄坐下后，柯維光不識相的跟進來泡茶。獨孤蘭只好對他道，淘寶店里還有很多工作要幫忙，先去幫忙干完活再說。看柯維光返身出去了，柯武雄這才把叼在嘴里的煙，用兩指夾著，手一垂，任由那煙從肩膀處熏著自己的臉，結結巴巴的道：

　　“晚飯時，工程隊已來電話聯系，明天我們下樟村的工程就要開始建設了。這種建設我沒有搞過，還沒有經驗，不知道要怎么辦，特別是對你和上面領導們要怎么辦。”

　　“你要加強對工程隊的監督，保證以最好的質量、安全的生產把這個工程建設好。再就是協調好村民、用地、運材料等的關系，防止在施工中，發生不愉快的事。”

　　“這個我知道了，現在主要就是不知道，對上面領導們要怎么辦。”

　　“還怎么辦，領導們有得空的、有責任的去加強監督而已。其余的大量工作就是下樟村干部和我這住村第一書記的責任了。”

　　談話說到這里，柯武雄真的急了，雙方都有不理解對方說話的意思。其實獨孤蘭他從柯武雄堅的談話中，就已猜出八九分意思了，只是不說出，也不往那方面說。雖然早在耳聞一些地方的工程，存在一些潛規則，但那是自己管不了的事，也是不一定真實的事。在這里是自己管得了的范圍，絕不讓這種事在這理發生。

　　柯武雄在煙茶過后，再一次提起話頭道：

　　“聽說有些事是慣例的，別到時候怪我不懂禮貌。”

　　“有些慣例不一定能長期行得通的，還有些慣例是會害死自己的。比如你們這里的做‘丁酒’這個慣例，就是一個害死自己的慣例。多少人為了死要面子，把家庭逼向貧困，逼向死亡，逼向賣大請小的局面。”

　　“可這個慣例與‘做丁酒’不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獨孤蘭搶過話來。

　　“怎么不同？有相通之處的，掏錢出去，從那里出取這些錢？負責的肯定是理家的人，還有這個家所有人會增加了負擔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柯武雄終于聽明白了，不是獨孤的不明白，是他堅持著“紅線”不讓誰觸碰到。

　　聊完這些話，柯武雄也綻開了笑容，他的心也放寬起來。接著道：

　　“聽說馬上就要換屆了，我們下樟村能找到適合的人，我這破位置就讓給他吧，我是受夠了的。”

　　“話不能這么講，工作需要、聽指揮、做貢獻等等這些詞句，相信你是聽過不少，因為你是入黨多年的老同志了。再說了，你熱愛自己家鄉，熱愛下樟村的心其實還熱著，放下擔子，沒有位置，再熱的心也沒法做大貢獻啊。”

　　幾句話把柯武雄說得低下了頭，只好吸著煙，讓那冉冉升起的煙抺去尷尬。

　　這時詹英走了進來，她向獨孤蘭報告道，根據預測，地里的八月瓜還有很多，不知道電子訂單多不，要是少了應該及早準備別的銷售路子。

　　經詹英一提醒，獨孤蘭后背的冷汗還真出了不少。同時也用別樣的眼光看著詹英，沒想到普普通通的一位農村婦女，竟然也能提前預測計算了。看來就是在本村，只要從事一些商業、工業或大規模的農業生產，總之只要“動”起來，人就會變的，變得聰明起來。看來這是現實板的“勞動促進人類發展”的事例。

　　獨孤蘭馬上與柯麗麗取得聯系，她馬上找其他同學統計一下，獨孤蘭只好等著她們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