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務窗口的人告訴獨孤蘭,骨灰不能領走,只能是寄存在殯儀館的骨灰樓里,除非是佛教徒,并且準備存放到寺廟里骨灰樓的才可以領走。
聽到這個回復,站在獨孤蘭身后的柯武雄,大聲的叼罵起來。業務窗口里的業務員好像聽到了罵聲,臉色更難看了。
事情辦到這里,只好停下來,大家一起再商量??驴藦娛紫鹊溃?p> “既然這么難,就不要帶回去了,寄存在這里得了。柯堂尾又不是佛教徒?!?p> “這幫叼毛,還不是多想撈一點油水。這也真是的,連死人也不放過,真缺德?!?p> “現在不是叼罵的時候,還是想個妥善的辦法?!?p> “獨孤書記,要是先存放這里,要多少錢?然后過多久了才能取走?”
“剛才問業務員,他們說寄存最低價是三百元一個位置,再加上三年的寄存費,大約五百元吧。至于取走的事,沒有時間限制,只要互合取走的手續,就可以來辦理?!?p> 聽到這話,兩位老人家又到了一邊嘀咕起來。柯克強一直是陰沉著臉??陆ㄈA卻是一臉的無奈,柯武雄一直是那么的激動,老想叼罵人。
嘀咕過后的兩位老人家,這時轉過身來,咬咬牙對獨孤蘭道,那就先寄存在這里,后面我們老人組帶證明來,再來取走就是了。
柯克強卻沒好氣對兩位老人道,你們想好了,可別后悔,就這么辦了哦。
在耐心的等待中,貧苦而勤勞的下樟村民柯堂尾,變成一股煙霧,從高高的煙囪飛上天空,飛到了遠方。而他的骨頭,變成一小盒白細如面粉的粉沫,存放到了那零點零幾立方的地方。
回到林樟村時,詹英小店里已收拾得干干凈凈,這說明貨物已包裝好運走了。獨孤蘭遵從當地習俗,在門口洗臉后,才進入工作室。自己煮起稀飯,安慰自己的“中央”。
多日的連續勞累,讓獨孤蘭疲勞得很,今天很晚才爬得起床,太陽照在床腳處,卻全然不知覺。當起床時,坐在沙發一邊煮水一邊想,像自己這樣子的形象,頭發蓬松、眼睛里布滿血絲,衣服老土,都很像當地村干部了。再這樣子的起床時間,那就完全一個樣子了。今后還是注意點,早起開展工作,要把他們同化,絕對不能被他們同化了。
吃過早餐,獨孤蘭登陸了扶貧平臺,把貧困柯堂尾這些自然死亡的移出,調整好各種數據,一忙就忙到了九點多。
走出門外,村道上已開始有趕集回家的人了。獨孤蘭到了柯克強家,只見他家里,只有他老婆一個人在整理灶臺。看來柯克強還沒起床呢。見到獨孤蘭,莊嬌花放下手頭的工作,熱情的招呼獨孤蘭喝茶。
長條的沙發,就擺放在順著門的地方,獨孤蘭到他家,時常坐在那條沙發,今天自然也是習慣的坐在那里。莊嬌花一邊解下圍裙,一邊走了過來,她很自然的也坐到了長條沙發。這三個位置的沙發,坐兩個人,還是很寬的。
煮水、洗茶具、下茶,這些動作一氣呵成,在等水煮開的時間里,莊嬌花的嘴吧里,像機關槍一樣的,不停的說著,獨孤蘭只是禮貌的應答著,只專注的望著里屋,希望柯克強早點出來,好把工作談了,下午趕鎮上辦公。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柯克強出來。而當獨孤蘭聽到請茶聲音,轉過頭來時,莊嬌花已移坐到了自己貼身的地方,雙手捧著一杯茶,就在面前。獨孤蘭趕緊接過茶杯。就在此時,莊嬌花順手把獨孤蘭的雙手摸了一把,還笑著道,書記的手就是嫩,白白的好可愛哦。
聽到這句話,獨孤蘭差點捧不住茶杯,茶水灑了一地,趕緊起身道,不好意思,茶水灑一地了,我找個拖把來處理。放下茶杯,起身做找拖把動作。莊嬌花道,就這么點事,不理它,等會我來處理。說著她把身子再向獨孤蘭原來坐的地方移動。獨孤蘭再次捧起茶杯時,順勢坐到了對著門的單人沙發去。莊嬌花看到這形勢,只好起身找來拖把,把她自己腳下的茶水擦干凈了。
獨孤蘭抓住這時間,對著里屋大聲叫喚柯克強。莊嬌花顯得很不高興的道,他早早就出門去了,說是鄰村有一位遠房親戚去世,去送一下。
獨孤蘭一聽,馬上道,既然柯書記不在家,那我改天再來找他吧。正要起身,這時柯克強的頭臉就出現在門洞里,只見他對莊嬌花道,快點打水出來洗臉。然后對獨孤蘭默默的點點頭,表示打招呼了。
打水洗臉,是這里的一種習慣。人不能進門,先在家門外用冷水,在水里再放進石榴花、仙草葉,給去參加葬禮的人洗上一把臉,然后才能走進家門。
見到柯克強回來,獨孤蘭穩坐沙發,等柯克強到來談工作。在這空檔時間里,獨孤蘭在想剛才莊嬌花,是不是吃錯什么藥了,那樣的舉動很不得體的。莊嬌花送出洗臉水后,自己進里屋忙去了。
柯克強與獨孤蘭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談了起來,獨孤蘭道,換屆工作已圓滿完成,現在村里的工作,應該走上正軌了。今天主要談的有兩件事,一是關于村里巷道的全面硬化,二是建設村委會辦公地址的事。
柯克強一聽說建設村委會辦公地方,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變綠了,他瞪著眼睛盯住獨孤蘭道,獨孤書記不是說笑話吧,現在還能建設村委會辦公樓?還能找到錢來建設?
獨孤蘭笑著就是不答,這下子反倒是柯克強來了興趣,他變得更熱情的不停給獨孤蘭端茶,還遞上了香煙。獨孤蘭對柯克強道:
“林樟村委會沒有辦公地址,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做為一級行政機構,沒有地方辦公,怎么也是說不過去的。”
“那這些手續怎么走?”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問上面的人。今天最主要的就是村里能找到一點地皮來建設村委會么?”
“那這個真難,你都看到的,村里沒有地皮,村委會也沒權可以批地皮的?!?p> “我倒是發現了一塊,就不知道適不適合?”
“那里呢?我這本村人,卻沒發現呢?!?p> “就是村西面出口出那塊三角形的,被你叔占用建成鴨棚的地方”
柯克強聽到這里,他那夾著煙的手在抖動著,不停的吸著煙,沉默不語。獨孤蘭也不再說什么,只是默默的等著他開口。
這時莊嬌花從里屋走出來,她換了鮮亮的衣服,臉上還上了一層簿簿的水粉,只是上得不均,在耳根處還是露出她的“本色”—-有點黃白。耳朵上也掛上了一雙耳環,手里提著小錢包。他對獨孤蘭回頭一笑,只是這個笑有點不自然,道了一聲別,出門購肉菜去了。
柯克強在強烈的心理斗爭后,慢慢的道,獨孤書記,這地皮的事先放一邊,你先幫助找政策和錢,只要具備了這兩樣,自然會找到地皮的,我敢保證的。
另外巷道全面硬化,需要投入不少,全村的小巷道,少說也有幾千米。據我知道,你帶來的扶貧資金也沒有余下多少了。這些錢你還準備再為林樟村投建生錢的項目,那里能夠再投入這些呢。
獨孤蘭笑著對柯克強道,你見過養雞生下的蛋,一個不吃一個不賣的人么?
柯克強被問,怔怔的看著獨孤蘭,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明白了道,村里的收入到現在也沒多少啊,再說今年到現在,開了不少的會、搞了多場集中拆除工作,還有河堤河水的和村里的清潔工作,用錢的地方好多,那里能夠支持建設小巷道的?
當柯克強說到這里時,廣播開始了,這說明,老業務已賣完山貨,回到村里,時間不早了。
獨孤蘭對柯克強道,長話短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再就是集體與私人合作,村里集中領導。我想以這樣的方式,應該能夠完成這項工作的。
這些話可能柯克強一時聽不明白,但是他反過來對獨孤蘭道,先別再吹這些沒用的了,村里還有一些半拉子項目,你一直都還沒有完成呢。
柯克強這一句話,讓獨孤蘭一時愣了,到底是那一項工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