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組織委員再次匆匆走進會場時,他的臉色綠得不能再綠了。他走到獨孤蘭身邊,輕輕的拉起獨孤蘭,向著會場外走去。在走廊里,組織委員向獨孤蘭報告道,選票里出現了很多張直寫候選人以外的人的姓名。這個姓名計算起來,票數還超過預定人選的票數。這事獨孤書記你看怎么辦呢?
獨孤蘭心里很復雜,他們組織部門與村籌備組事前是怎么準備的,早上還再三的啰嗦幾句,可結果還是出了意外。想不理這事,又對不起人家對你的稱呼,只好硬著頭皮,走進辦公室去,與他們一起研究解決的辦法。
獨孤蘭問組織辦的人道,票的設計,是否有規定,不準新增加候選人?是否有規定新增加了人,還是要勾選預定候選人?在同等票數下,預定候選人優先?
獨孤蘭提出的一系列問題,他們一個也答不上,兩個小弟忽閃著大眼睛看看組織委員,再看看獨孤蘭,最后低頭不語。這時組織委員拿上這些票子,交到獨孤蘭手上,那意思就是你自己看吧。
接過選票一看,只見選票上什么說明也沒有,就光溜溜的打印著一個小表格,表格里打印上幾位候選人的姓名,后面還空出幾個格來。難怪有代表直接把心儀的人,直接填寫進去。
獨孤蘭沉思良久,對他們說道,候選人是鎮里過會的,這個人雖然沒有大功勞,也沒有大過錯,幾年里基本上還是能勝任村務的,特別是村主干道在修建時的拆除工作,他的表現還是不錯,所以綜合多方面,還是執行鎮里的決定為好。至于目前出現這個情況,是選票的設計不全面造成的,我想改進一下選票,向在會代表們做做思想工作,應該是會得到如期效果的。
組織委員轉過頭來,對兩個小弟道:
“快快快,把選票重新打印些出來,這一次要按照獨孤書記所說的,設計好選票。”
“好的,這就去辦。只是他們村里沒有打印機。”
“那就趕回鎮里或是到外面找啊,難道要我去給你們找不成,真是的。”
獨孤蘭與組織委員回到會議室,宣布休會三十分鐘。眾人“嘩”的一聲,沖出了煙霧繚繞有會議室,都跑到室外呼吸新鮮空氣了。議論的聲音就更多了,什么猜測都有。
等人的感覺就是時間長,申長著脖子總是不見組織辦的小弟回來。所有人都急,辦公室里的人急得滿頭大汗,會場內外的代表們急著投完票能回去干活,一些代表急著看到結果。
正等得無望時,組織辦的小弟滿頭大汗,手里拿著重新打印的選票,匆匆的跑了進來。組織委員一見,先是怒訴了他準備不充分,再就是怒訴他辦事那么慢。小弟委屈的低著頭,憋氣讓他的臉都變紅了。
當會議再次召開時,臺下坐著的人,不自覺的分成了兩半,一半是嚴肅的表情,一半的嬉笑的表情。有的還故意把身子靠后成半躺狀,有的故意高聲笑談,有的高興的分發著香煙。
組織委員作了詳細的選票說明,并對選項作出明確的規定。獨孤蘭對統一代表的思想作了講話,講了近半個小時,重點說道,選好用好一個人,是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與試用的,一些人為了一自之利,以欺騙、許以好處等非正檔手段,騙取代表們的信任,這些人不一定就能信任工作,就能真的給予你好處,當他上臺后,必定加倍的索取。
經過講話以后,進入投票程序。這次的投票結果,基本上達到預定目的,可還是有幾張“不協調”的票。
當會議結束時,已是一點多了,眾代表一聽到宣布散會,都小跑著沖出了會議室。鄭部狀強力的挽留鎮上來的干部,吃頓工作餐再走。獨孤蘭看著亂糟糟的場面,辭別他們,上車快快的離開了鄭厝村。身后傳來鄭部狀挽留其他人的聲音。
過了午的腸粉,吃起來應該沒那么好吃,但是吃習慣了的人,也沒有感覺到難吃。詹英小店里靜悄悄的,獨孤蘭自己加熱了留存的腸粉,坐在空蕩蕩的店里,其實也就是店門口的地方,呆呆的吃著,看著零星路過的村民,趕完集匆匆的回家。
這時“盤多嬸”正好開著三輪車路過,她這幾天,連同夜里,都是開著三輪車,拉上一車的貨物,跑到別的村去擺地攤。她“嘎”的一聲,剎停了車子,對獨孤蘭道:
“大書記這時才吃飯?看來跟我們這些窮人也差不多的。”
“阿嬸說那里話了,你一車的東西,就算得上中層人家了,還沒算你家里的呢。”
“哈哈哈,聽你的好話,爭取當上富人。托你跟阿光說,把那些開口的八月瓜都收下,留給我。”
“什么價錢收的?還是你下午當面跟他說更好。”
“價錢他知道的。你就住隔壁,時時碰面,比我放下小店里的事,專門跑來找他方便嘛。”
“下午我還趕鎮上辦事,說不定什么時點才回來。”
“哦,那算了,我自己跟他說。”
隨著一聲摩托吼叫聲,“盤多嬸”已跑出好幾米遠了。風兒吹著她那簿簿上衣,搖擺得像水一樣,讓人覺得她滿身是肉。
放下飯碗,已沒有午睡的時間了,只好稍事休息,帶上資料,匆匆上車,向著鎮里趕去。
干凈的村主干道上,此時空無一人,視線可以望得好遠,當車子繞過中間的彎后,就可以直線望到鎮道口了。獨孤蘭遠遠的看到一位著白底紅花短袖衣的女人,站在店門前陰影處。定睛細看,原來是“瓜婆”站在那里,估計是在等客人吧。
當獨孤蘭的汽車越來越近時,瓜婆那又肥又短的手,舉在半空中不停的招手。獨孤蘭一下子意識到,她這是在招呼自己。趕緊把車子開過去,搖下車窗,把頭探了出來,喚上一聲阿嬸。
瓜婆高興的道,獨孤書記,昨天鎮上有人來了,說是來看場地、經營規模等,已登記了。真應該好好的感謝你。獨孤蘭聽完道,好事,祝你成功,但是他們這才來調查,還不一定能成功呢。瓜婆道,就是擔心這個事,才攔著你說上兩句話,還是托你再找人說一下,到時辦完了我不會忘記你的。
說完瓜婆很強烈的挽留獨孤蘭進店品茶。獨孤蘭怨拒后,一腳油門踩下去,向著鎮上沖去。
下午的鎮里,辦公樓上開門的還是沒幾個,把門的保安很認真,時間到點了他就把門打開,然后怔怔的坐在保安室里看著大門。有喜好說怪話的人,就是那種從村里調上來的,村干轉鎮職工的那種人,說保安就是專門看“大門”的,看住不讓人給偷去就行。
扶貧辦的門早已開著,那黑洞洞的門,說明里面還沒有開照明。因為熟識,獨孤蘭一腳就踏進出,只見鄭麗華敞胸露乳、披著頭發,一只手抓著梳子,一只手抓著鏡子,正在梳妝。見到獨孤蘭走進來,她放下手中東西,慢慢的把上衣鈕扣扣上。見到這情況,獨孤蘭轉身退出扶貧辦,正要上樓,這時勞主任一邊停著單車,一邊叫住獨孤蘭道,這么急,也不來坐坐,還有事與你商量呢。
聽到勞主任所說,獨孤蘭只好往回走,就在臺階上等著勞主任。停好單車的勞主任,快步走進了扶貧辦,他一邊開照明,一邊對鄭麗華道,上班時間到了,也不打開電燈。獨孤書記還以為辦公室里沒人呢。
鄭麗華瞪了勞主任一眼,不屑與他說話的樣子,慢慢的收拾起鏡子、梳子。慢慢的看著她辦公桌上的紙片。
勞主任一邊清洗茶具一邊道,人多活也多,始料不及的事啊。接著道,昨天你們管下的下樟村,叫柯建華的,突然送來申請報告,說是經過你同意的,要求再在他們村里建設光伏發電項目。
獨孤蘭道,對啊,他有與我商量過的,我表示有地方可以考慮。
勞主任道,沒想到你這“老戲骨還是忘了戴上假胡子就上臺的”。此語一出,獨孤蘭意識到里面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