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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戲子

085 “糊涂”縣令

大國戲子 執(zhí)筆畫事人 2036 2020-08-22 17:17:25

  一根紅綾,肚兜綢褲,外罩“情趣”紅紗,面色猙獰,四肢無力下垂,正下方有倒地胡凳,曾開豎起胡凳,比至死者腳底,與吊死者雙腳離地距離相差無幾,周邊擺設(shè)齊整,無打斗掙扎痕跡。

  從現(xiàn)場種種跡象看來,唯有兩種可能,一為自縊,一為謀殺。

  在曾開看來,這必是謀殺。

  “兇手”雖刻意擺弄過現(xiàn)場,這點從胡凳高度就能看的出來,但他卻不知道上吊之人應(yīng)有的特征。一般活人上吊自縊,頸部有縊溝,舌尖微露,口鼻常有液體流出,身體會出現(xiàn)尸斑,結(jié)膜上常有出血點。可眼前這死者,除了面色猙獰外,其余均無自殺特征。所以,這必為謀殺案。

  曾開目光掃視沈臨,見其黯然垂首,皺了皺眉頭,種種指向表明,沈臨就是最大嫌疑人,但他卻一時捉摸不透沈臨殺人的動機(jī)。按理說,沈臨方來揚(yáng)州,與死者又不相識,一個前途光明的官家少爺,沒必要為一個妓子搭上一生才是。可昨夜房中就他二人,照他交代,他起床時,門栓也是插著的,沒可能另有兇手啊?

  梅長青不捉痕跡的看了一眼曾開,見其盯著沈臨皺眉,知道他懷疑沈臨,這可不是一種好的跡象,人一旦產(chǎn)生了某種指向性思維,必將忽略了其它頭緒。眼下科考在即,若因此短時間內(nèi)結(jié)不了案,讓沈臨不能及時參加科考,這對沈臨、對沈家來說,可謂影響深遠(yuǎn)。要知道,沈臨是沈家第三代唯一的希望,他有進(jìn)士之資。

  “將死者放下來。”

  曾開巡視完現(xiàn)場,命衙役將死者抬放在地上。

  梅長青上前看了眼,死者頸上有“V“形勒痕,周邊卻沒有淤青,可以斷定,是謀殺,當(dāng)即心下一震,莫不是沈臨撒謊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扭頭瞥了眼沈臨,見其一臉期寄的望來,眼中含淚,表情慌亂,滿是害怕之色。心道,“不,不是沈臨,若他是兇手,這會兒應(yīng)該故作鎮(zhèn)定才是。”

  一屋之內(nèi),既然兇手不是沈臨,那兇手是從何入內(nèi)?又何以在為驚動他人的情況下殺人呢?

  梅長青繞著屋子打轉(zhuǎn),仔細(xì)打量起四下情況。

  “哎,你——”

  一旁衙役見狀,邁開步子,開口剛欲喝止,卻見中年先生向他擺手,見狀連忙住嘴,連縣令先生都稱此人為“恩師”,他可不敢放肆。

  曾開沒留意梅長青,檢查完尸身后,起身走了過來,觀其表情,似已胸有成竹。

  “恩師,一切跡象都表明,這必為他殺,再聯(lián)系嫌犯供詞,嫌犯就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只要帶回衙門審問出他殺人的動機(jī),或就可結(jié)案。”

  “哦?”

  中年人皺了皺眉,似乎對此不甚滿意。

  “冤枉,大人,小生真沒殺人!”

  “你說你沒殺人?你自己都說了,你出門喊人時,門栓完好,眼下門栓處也無撬動痕跡,窗門緊閉,那兇犯是從何而入?”

  “這——”沈臨一時語塞,不知所措,訥訥不知如何解釋。

  此時,梅長青正扶著后窗,探頭向外張望。揚(yáng)州多水,后窗外是一片溝渠,水流潺潺,應(yīng)該不能藏人,而且屋內(nèi)也無半點水跡,可兇手除了外窗,還能從何處進(jìn)來、離開呢?

  “嗯?”梅長青突然目光一凝,掃見窗沿下,木釘夾縫處掛著一小塊碎布,忙探手將其撈了上來,用手搓了搓,布是粗麻布,這種布料衣飾,在大周唯有一般小族仆人或者貧民才穿,觀其成色,應(yīng)該是掛上不久,否則,經(jīng)過長久的雨淋風(fēng)吹日曬,一搓就碎了。再想想,依沈臨的性格,普通女子可入不了他眼,可以斷定,這女子必是樓里“招牌”,既是“招牌”,普通人肯定“消費”不起,卻又怎會有普通麻布掛在這里?

  正當(dāng)他思慮間,一聲大喝將他驚醒。

  “放肆,諸多事實前,爾竟然還敢妄圖狡辯,當(dāng)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快將你殺人動機(jī)如實交代。”

  沈臨見此人咬定自己殺人,當(dāng)下顧不得害怕,也來了脾氣,脖子一梗,咬牙道,“你這糊涂縣令,本公子說沒殺人,就沒殺人,你沒有半點證據(jù)就敢妄言,欺我沈家無人乎?”

  曾開氣急,“王子凡凡與庶民同罪,莫說你一個沈家公子,就是恭候王爺,只要他犯了法,本官就敢定他的罪,你執(zhí)意狡辯不說,竟敢辱罵朝廷官差,當(dāng)真是大膽,來人,給本官掌他的嘴!”

  “慢著!”

  見幾名衙役動身上前,梅長青急聲喝止,上前拱手道,“大人,小侄固有冒犯大人之處,可大人未有證據(jù)便妄下定論,是否有些太過武斷?”

  曾開三番兩次被人如此質(zhì)疑,頓時羞惱,這兩個紈绔公子,莫不以為自己真就怕了他沈家不成?

  “怎么?憑你一介黃口孺子,也敢妄言?也敢評判本官?此地若是公堂,本官定判你個咆哮公堂之罪!”

  梅長青被他這么一說,也有些生氣,高聲道,“何為妄言?天下人管天下事,為官者當(dāng)廣納人言,小生不過心有疑惑罷了,怎么在大人眼里就成了妄言?何為黃口孺子?孔夫子尚說“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保新牎皟尚恨q日”,大人再大,能大的過孔夫子乎?況且,大人拿不出證據(jù)便要妄下定論,且不聽人言,一旦回了衙門,豈不要屈打成招?”

  “你——”

  曾開被梅長青一番言語問懵,手指顫抖的指著他,卻不知如何下臺。

  “行了,”中年“恩師”出聲將他制止,“這小哥說的沒錯,你就是糊涂,你且說說,審案判案最忌什么?”

  曾開見自家恩師生氣,唯唯諾諾道,“最忌頭腦不精明,最忌鉆牛角尖。”

  “看來你還不是無藥可救,且去一邊看著,”中年人瞪了一眼曾開,扭頭對梅長青道,“小哥既敢斷定曾開武斷,必是心有所獲,可否為老夫解釋一二?”

  見他如此通情達(dá)理,梅長青立下也沒了火氣,恭敬道,“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中年人沖他微微一笑。

  “老夫姓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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