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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藤滿蒼梧

第15章 赴宴

碧藤滿蒼梧 一念萬里 1938 2020-07-17 09:58:10

  阿蔓不知說什么好:她自然是相信易深的,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安心地繼續跟在他身邊;可是,以王氏已經開始往半居塞人的舉動來看,易望峰夫妻真的能忍住不插手易深的婚事么?他畢竟已經十七,在古代這個年紀的男子不少都做父親了。

  易深不欲與她多說,只讓她準備準備,三日后和小山一起隨他赴宴。

  “準備什么?”阿蔓不解,她一個婢女,又不用穿金戴銀——當然她也沒有那些,那還能有什么需要準備的?

  “罷了,我讓小山給你準備一套男裝,到時你便與他扮作一般模樣吧。”

  阿蔓聽了,頓時喜出望外,這時代多有女子出行時為了方便著男裝的,她親眼見過幾次易淑貞姊妹男裝出行,真是別有一番韻致,她早就躍躍欲試了。

  三日后申時一刻,易望峰已率眾到達節度使府邸。有管事在門外專門候著易望峰,此時忙趕上來躬身引眾人進去。阿蔓正正幞頭,扯扯圓領長袍,又低頭檢查了下蹀躞帶,還低聲要小山幫自己看看,生怕自己身上的男裝因為騎馬而走了樣,確定一切無誤,方緊隨易深身后進了門。

  烏頭門內竟然還有一圈粉白圍墻,墻上開了扇飛檐翹角、華麗高大的朱紅大門。阿蔓低聲問了小山才知,原來這才是節使宅邸的正門,這白墻里面方是節使的宅邸。阿蔓不禁咋舌:不愧為一方諸侯、封疆大吏,好大的氣派。

  這外門和正門之間的距離足有十幾丈,此時這片空地上已經立著不少仆婢車馬,應是已經先到的客人們帶來的。易深命小山等在此處,只帶著阿蔓隨那管事進了正門。

  五間九架的宏偉宅邸嚴整開闊,氣勢驚人,一眼望去重重院落竟似沒有盡頭。前院正中的闊大二層正堂莊肅矗立在一片高出地面數尺的臺基上,一層帷幕高卷,地上已經擺了數排食案,許多手執杯盤壺盞的仆婢穿梭其中。

  管事招手換來兩名清秀婢女過來引了王氏及易淑貞姊妹去了設在另一邊的女眷席,自己則引著易望峰、易深、易淙繼續向那正堂行去。阿蔓遠遠看見五、六名年齡各異的華服男子圍擁著一人,那人五十多歲年紀,中等身高,體態肥胖,一襲紫色大科圓領斕袍,腰橫玉革帶。面皮紫紅,頜下一把花白胡須,雙目炯炯,相貌頗為威嚴。此時他聽見階下仆從宣布易刺史及家眷的到來,連忙率身邊眾人迎了出來,阿蔓便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河西節度使、涼州都督曹嗣忠了。

  易望峰見狀,更是緊走幾步,于階下行禮下拜,恭謹道:“曹公安好!蒙公盛情,愚實是感激涕零!只是如此叨擾,愚如何敢當?”

  曹嗣忠朗笑,攜住易望峰手,“觀石何出此言?你我雖從未謀面,但觀石之清名,某早有耳聞。知你要來涼州,某日日期盼早日得見,今日方心愿得償!”

  阿蔓在后面聽得清楚,心想:“一見面就直呼表字,看來曹節使是存心交好易望峰的,只不知是為了易望峰本人,還是為了易深呢?”

  易望峰更是惶恐,口中不住自謙,客套一番后,一行人終于隨主人入了正堂。分賓主落座后,曹嗣忠一一為易望峰介紹了其他客人,原來都是涼州當地的各級地方官吏,有些易望峰這幾日已經在衙屬認識了,有些則還是初見。眾人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待再次落座,仆婢們便將酒水菜肴流水般一道道送上來。

  阿蔓從未見過如此排場的盛筵,此時立于易深身后,津津有味地眨著亮晶晶的水眸,望著這一群平日嚴肅板正的達官貴人,竟然在私下里是這般放浪形骸。歌舞伎樂,觥籌交錯,酒過三巡,賓客們俱已熟絡,你蘸甲敬我一杯,我稱你一聲“劉二”,真是好不親熱。

  易深、易淙是晚輩,倒是沒喝幾杯,易淙年方十四,雖然素日在家中是個愛說愛笑的跳脫性子,到了這里難免也有些拘謹,畢竟還是個孩子。易深卻始終面帶微笑,言行從容,加上容貌氣質絕佳,雖未主動與人攀談,卻還是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此時曹嗣忠的視線也落在易深面上,呵呵笑道:“觀石,某聞你有一子,天賦異稟,博古通今,人品出眾,更以十四稚齡高中進士,乃我朝立國以來第一人,如此天縱奇才,著實令人艷羨??墒悄闵砼赃@位小郎君?”

  易望峰、易深忙起身,易望峰謙道:“曹公過譽,此正是愚長子,單名深,字保明。”

  易深躬身行禮,“曹節使金安。保明鄉野愚人,實不敢當節使謬贊!”

  曹嗣忠拈須大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易家大郎這氣度風采,連我都要為之折服!不知大郎可曾婚配?”

  阿蔓心中一跳:果然來了。

  易望峰笑道:“大郎一直潛心向學,近年雖也常有登門提親的大家閨秀,卻始終未曾應允?!?p>  曹嗣忠目光一閃,“哦?倒是巧了,我有三子四女,三女皆已嫁為人婦,只余小女尚待字閨中。因是我與老妻年近不惑方得,故自幼便嬌寵了些,如今大了,雖稱不上品貌出眾,卻也還算知書知禮。我與她阿娘不舍她早嫁,一直留到現在。方才見了大郎這般人物,著實喜愛,且剛好又與小女年歲相當,不知觀石意下如何?”說罷,笑盈盈看著易望峰。

  易望峰越聽越是心驚:曹節使這初次見面便主動開口要結親,實在是令他措手不及。雖然他打心眼兒里巴望著能靠上曹嗣忠這座大靠山,可是易深的事,他這老父早已沒了話語權。答應還是不答應,這兩頭他都不能輕易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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