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顯靈啦！”
“佛祖保佑！”
“佛祖保佑啊！”
當莫不平再次回過神后，四周已然跪滿了男女老幼，不住低頭叩首，口誦佛號。
而那道金剛符也被人托舉著放回他眼前。
莫不平接過符篆，小心夾進《生死簿》中放好，聲音盡量平和道：“大家快快請起，此番除妖只是隨手施為，當不得大禮，大家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是他不想起身攙扶大家，只是他現在兩條腿還有些發軟，根本用不上力氣。
一旁老者也跟著出言相勸，三下兩下，總算把村民都勸了回去。
現在看來，老者在這村中還頗具威信。
此時屋內已亮起了燈火，待送走一眾村民，老者剛一回轉過來，望著眼前扮相古怪的小師傅便要重新下拜。
莫不平趕忙伸手攔了一下，硬著頭皮寬慰道：“小僧先前承老先生一飯之恩，此番施為全應做答謝。”
“當不得，當不得······”
老者起身，連連搖頭唏噓道：“鄉野粗鄙之食，豈能抵上大師施法相助之恩啊！當不得，當不得······”
“如老先生心中仍有不安，便不妨為小僧解惑一二。”
莫不平是真有些疑惑，自己剛到這個世界就遇上這種事，而且手中《生死簿》上還掛著一個同樣在首陽山的白羊道人，讓人很難不把兩件事聯系到一起，此時倒是正好跟老者問個明白。
“這·····”
老者難免有些尷尬，卻是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應對。
“老先生，但說無妨。”莫不平只得再次出言寬慰道。
“如果大師是問剛剛那妖物，老朽所知亦不詳盡。”
老者思量些許方才開口道：“只道那妖物是半年前才出現在附近的，總是夜半而出，晝起而隱，起初著實傷了好幾條性命。
后來大家索性干脆避開，一到夜間便回到村子各家閉門不出。
一開始是有效果，可是后來那妖物膽子越來越大，最后竟直接沖進村子肆意食人。
大家無奈，只得下山暫避，以期那妖物能自行退走，只是誰料月余過去了，那妖物竟還徘徊在附近。
只是好在這一回下來，那妖物便僅是在月初幾天才現身出來尋些家畜吃，不再輕易闖入各家。
當然如有誰故意送上去了，它也不會客氣便是。
如此方才維持到今日大師出現。”
這鬼東西還挺聰明，竟然也知道竭澤而漁？
莫不平腦海中先是閃過一絲疑惑，隨后又感覺有些不對，可這聽上去好像和《生死簿》上所記錄的白羊道人沒什么關系。
莫不平有心再次追問道：“老先生又可曾曉得這首陽山往日間有什么異常之處嗎？”
“這首陽山綿延近百里，此地也僅是一角，又何談什么曉得。”
老者搖頭道：“如果單說左近的話，可能也就是近幾年來山中冒頭的野獸越發稀少，現在想來，多半是被那妖物吃了，或是嚇走了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
莫不平輕輕頷首，思緒一轉，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個世界既然有此種妖物，且這些村民對他剛剛出手除妖，僅有感激卻并不懼怕，想來應是見過，起碼也聽聞過類似的事情，曉得世上還有類似此種手段的和尚道士。
如此想來，這被記錄在《生死簿》上的白羊道人應是也有此種手段，才能配得上一千功德的價碼。
可這么算下來，一道價值五功德的辟邪符就能把一個困擾村子半年之久，如不是有意蓄養，恐怕都能直接吃光了的妖物打得灰飛煙滅。
那么一個相當于百倍價值的道人又會有何種手段？
自己就這么拿著僅剩的一張金剛符找上門去‘緝拿’？
怕不是到時候被打得灰飛煙就是他自己吧！
這樣一來，他原本的計劃多半是行不通了，只能另想辦法才是。
莫不平沉吟了一下，打算還是先從老者這里探探口風，于是便繼續問道：“既然這妖物肆虐如此之久，老先生為何不去尋一兩位高人前來早些除掉此妖？”
老者聞言苦笑道：“像大師這樣有真本事的高人又豈是輕易能尋到的，如若早年清水城中那道觀還在，或許還有幾分機會，但眼下老朽幾次三番去清水城張貼告示，除了為那妖物多添了幾份口食外，卻是沒起到半點用處。”
莫不平恍然。
但隨即又對老者口中的道觀起了興趣，畢竟這是他眼下所接觸到唯一可能與另一個層次群體相關的訊息。
于是連忙追問。
可老者對此所知更少，只道是這里地處偏僻，平日里若沒有什么大事，也輕易不會去那清水城。
而有關道觀的傳聞也都是老者這幾次去清水城張貼告示時，從旁出聽來的，也不知真假，只曉得早年間在清水城若是誰家犯了什么邪祟，發了什么惡事，去尋那道觀，多半都能解決。
至于后來那道觀怎么沒了，卻也是沒人能說出個緣由。
次日清晨
莫不平在一眾村民的歡送中，被幾名青壯護送著下了首陽山，身上還帶著一個包袱，里面裝的都是村民獻出來的烙餅，菜團，還有兩吊銅錢。
對此莫不平也沒有推辭，畢竟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更何況他還不是英雄好漢。
倒是有幾戶人家拿出了肉食，但都被老者給訓斥攔下了。
雖然他也很想要，但初到此地，還是人設最重要！
對，人設！
他現在就是一位來自金山寺的法師，雖然沒有度牒，而且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金山寺。
但現在就當他有了。
對了，還有他的法號，法海！
···············
清水城外，人流稀少，兩個守城門的門衛懶散的杵在一旁曬著太陽，只在有人經過的時候才撇上一眼，看下籮筐里有沒有多上倆銅子，其他的倒是一概不管。
而此時，一個扮相怪異的和尚從遠處官道上走了過來，吸引了兩人的注意，瞧模樣，年紀輕輕，細皮嫩肉，不像是個和尚，倒像是個富家公子。
此人自然就是剛從首陽山下來的莫不平了。
莫不平見兩名門衛盯著自己猛瞧，倒也不甚在意，畢竟這一路上，但凡是遇到有人煙的地方，都是如此，像是動物園里看猴一樣。
學著前面行人，莫不平將手里早已備好兩枚銅錢扔進籮筐，正要邁步進城。
突然其中一名門衛鼻翼聳動，像是聞到了什么，面上閃過一絲異色，見莫不平還在往里走，連忙挺身出來，伸手將他攔下道：“這位小師傅，度牒可在？”
“小僧初次到外游歷，一時不慎路遇匪類，卻是失了盤纏度牒。”
莫不平轉過身，雙手合十神色平和，沒有露出半點異樣。
門衛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徑直指向他身后背著的包袱道：“那小師傅身后背的又是什么？”
莫不平抬手解下包袱，托在手中，露出里面的烙餅和菜團，“這些都是小僧為首陽山上的村民除去妖邪后，村民奉上的吃食。”
“妖邪？”
此言一出，兩名門衛連同幾個好奇聚攏過來的路人都紛紛變了臉色。
首陽山距此不遠，山上有妖物肆意食人的事情也早有耳聞，還有村老來這清水城發布告示。
但一連去了好幾個道士法師都奈何不得，反而自己沒音訊。
此時眾人再看向莫不平的眼神中也多了些許恭敬。
門衛拱了拱手道：“小師傅既然有如此本事，進城后不妨去縣衙一行，縣尊大人自有厚報。”
說完，也不等他應下，就急匆匆的朝城中跑去，看樣子竟是直接去縣衙報信去了。
留下莫不平一臉懵逼。
怎么瞧這架勢，像是這清水城里還有個更大的麻煩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