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腦袋里總是有許許多多的奇思妙想,她躺在床上,使喚著容志容蝶完成她的構想,成果稍不如意,姐弟倆總免不了一頓打罵,由于害怕暴躁的母親帶來的棍棒之刑,容志容蝶漸漸的都變得溫順細心。
盡管得到許多家長的夸贊,可他們的母親始終沒有給過他們認可,他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不知不覺間愈發的自卑。小小的心還懵懵懂懂,委屈快樂都只敢給彼此分享,他們害怕跟其他小伙伴說得太多,讓母親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頓打,只有兩個人都有著相同的“敵人”才會讓他們對彼此放下戒心。
“媽媽,別打了。”容志眼里滿是恐懼,眼角掛著淚珠,滿臉的淚痕,苦苦央求著自己的母親。
容蝶沒能在母親串門結束到家之前把火升起來,在母親突然開門進來看到還蹲在地上生火的容蝶時,毫不猶豫的用她那穿著尖頭皮鞋的粗壯的右腳踢向了容蝶的肚子。
容志看著容蝶臉色蒼白地捂著肚子在地上蜷成一團,額角全是細密的冷汗,嘴里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甚至是因為疼痛而產生的哼唧聲也沒有。幼小的他不知道容蝶到底有多疼,他覺得她可能快要死掉了,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痛,終于鼓起勇氣嘗試“忤逆”他們的母親。
容蝶嘴唇發白,顫抖著看著自己的母親,她很疼,感覺哪哪兒都疼,可是她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她害怕的想:“我是不是啞了?我以后還能跟容志說話嗎?老師提問時我講不出話來怎么辦?會不會被請家長?”
想到這些,容蝶愈發的害怕了,冷汗順著額角歡快地滴到地上,潤濕了一小片地板。
“裝什么裝,還不趕緊起來生火,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我生你來干什么?還敢瞪我。”母親看著躺在地上的容蝶,大聲地吼著。
容蝶被嚇得發抖,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可她起不來,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子里一陣陣的翻騰,就像她每天洗碗時攪動洗碗水的翻涌。地上好涼啊,她的心也被地上傳來的涼氣團團裹住,凍得她小小的身體止不住的抖動,恍惚間,她看到容志滿臉淚水向她走來,伸出滿是青紫傷痕的手臂吃力的抱起她,她看著容志臉上未愈的傷口被淚水洗的發紅,心疼得直想哭,可她好像流不出眼淚了。
“哎,龍哥,有時間來我家玩啊……他啊,沒在家呢,當初要不是已經嫁給他了,我都和你在一起了……呵呵呵呵呵呵呵……”母親躺在里屋的床上打電話,聲音溫柔得仿佛剛才吼了好久容志容蝶的人是另外一個人。
容志容蝶聽不懂母親說的話的意思,也無暇顧及。
容蝶著急忙慌地繼續生火,吃力的把煤炭丟到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火爐里,她已經習慣了被這樣的打罵,打完之后不繼續完成母親交代的任務還會再次被打,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傷春悲秋或者憎恨抱怨。
她們被母親莫名其妙的忙碌推著連滾帶爬地往前奔走,一刻不停,毫無機會稍作喘息,來不及思考這是否是他們期待許久的媽媽。或許是少婦離開丈夫身邊不適應所以脾氣暴躁,可他們又有什么錯呢?他們被迫來到這世間,來到這個家,成了她的孩子。對,他們是不如妹妹那么能說會道特別會討母親的歡心,甚至是木訥得像兩根枯死的木頭,或許已經成為了父母的負擔,可他們又有什么錯呢?
他們早已記不起曾經對母親做過的幻想,想不起那些單純幼稚又小得不能再小的對傳聞中幸福的渴望。就這樣懵懂地活著、長大,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