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是暮色,寒山停上的母女二人也不知望了多久,只是看見京師的某處漸漸升起了火光。
她纖弱的身子在風中抖了抖似乎不愿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拿著孫賢信的老者,駕著馬車來接母女二人。
一夜的雨使四周的草都生長了許多,京都天池湖水平靜如水。那舟中的少年駕著船,也順著風來到天池一端。
馬車行到此處車輪一側便陷入在泥潭中,追兵眼看就要追上來。
駕車的老者沖上去阻擋著追兵,要婦人抱著孩子快跑。
她逃到天池邊,湖面中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要將她們母女二人抓入舟輯中去。
孤舟慢慢駛向岸邊,
東方既白,水也慢慢漲了上來。
在太陽和湖水將她最后一絲力量耗盡的時刻,她將女兒送上舟中。
忽然,舟輯開始搖晃起來。一個浪潮打來,便不見了孫賢妻子的身影。
那岸上的老者已被刀劍扎成一個血人,浪潮過后再無半分動作。
三三兩兩的士兵望著天池中白帆搖曳,海鷗盤旋。
舟中之人和故去之事,又似飄零落葉,不知飄蕩何處。
那舟中的男子坐在桅桿下,喝下一口酒,望著可伶,無助的夢潁。
道“你也是我這般飄零的人了”
說完之后他站起身來,隨意地將酒壺丟入天池。
他對著這個毫不相識的女孩格外得喜歡,因為終于有個人來陪陪他了。
他蹲在夢潁身前,觸摸著她的臉頰,漏出久違的笑容,慢慢牽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怕,我陪你慢慢長大。
他甚至不知父母是誰,也是漂泊之人。
初次與先生相遇時,在學堂幻想未來,對生活也充滿向往期待。
時間長了漸生困頹,思慮至純至深,與內心深處困苦掙扎。
及出所處之境地,入世,便知生活不容易。
但憑借這一股少年豪氣游蕩江湖。
與人相處處,便覺順眼的人少,但卻又無法隔絕與這些人的交流,他離開學堂北去投軍是為此,在舟中放浪形骸也是為此。
世人說,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的重逢,世間萬物輪轉,不知他與夢潁的相遇是前世的重逢還是今生的遇見。
他想要通過某種方式躲過世間的紛擾,去尋找一份內心的安寧。
小夢潁坐在船板上兩眼發直,連連自語,又驚又怕,雙腿也不聽使喚,像篩糠似的亂顫起來,仿佛魔鬼已經抓住他的一只腳似的。她蜷縮著身軀,低著頭張著有些發白的嘴角說著:媽媽,我……怕。
此刻他的心情有一種無力和無奈的感覺,像是飄蕩的炊煙。
看著夢潁,一個本該可以很快樂的小女孩。
他內心有一種空落落的憂愁感,像是被風吹起的沙塵。
他以為,有些事,可以視而不見。有些情,可以掩在心口。有些人,可以視若無睹。有些命,可以滿不在乎。
但透過夢潁之后,他所看到的似乎是那個孤獨,充滿傷痛的自己。所不同的是,她的痛苦完全在外表表現出來了,而自己卻一直隱匿在心里。他又想起另一個陪伴了她整個童年的女孩。
他站在原地向遠方投出太息般的眼光,盡管天池美景變換,但他真的無心欣賞。
其實他所思念的并不是那個女孩,而是那個女孩和他一起度過的悠悠歲月。
再想起那段時光時,他真想令時光停住,讓他回顧自己和那段難忘的歲月。
歲月里,總是有一個喜歡笑嘻嘻地看著他的人,而那個人也是他一看見就會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的。他追悔那青澀的自己,輕易地錯過了一個本可以陪伴一生的人,也錯過了現在本可以或得的歡樂和幸福。
天池漸起大霧,船也漸行漸遠,他們于一片霧色中慢慢變成一塊石頭,一個米粒,于朦朧中模糊了視線,一路行舟海晏。
???漢國與四夷的戰爭曠日持久,月氏和匈奴都漸漸生出怯意。陽平關牢不可破,孟鐘上與其他部落的首領商量著退或守的問題,“四處攻城不如合力一處啊。”孟鐘上建議由他正面拖住陽平關的守軍,而其余三國繞道武關,若能出其不意,則陽平關可破。
??月氏國的首領看著散關上軍威嚴整的軍隊,不由得嘆息一聲:“關中物資豐腴、他們耗得起,我們可耗不起了。”周芷玉也不答話、在她眼中月氏國本就不值得信任,所以對于他的退卻周芷玉并不在意。看著四周拔地而起的軍帳,她對月氏越發鄙夷,匈奴為戰爭之利而來,如今攻城失利,自然也不會停留太久。
良久,空曠的山丘上至剩周芷玉和孟鐘上二人,她不失往日那種風度,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遠處如潮似海般退去的軍帳,似乎又陷入到某種沉思中去。
南北部落的首領一齊站在漢國最堅固的關隘前,兩人都許久未曾說話,孟鐘上索性就坐了下來,又抬頭看了看她、在風的吹拂和日光的照耀下,孟鐘上的思想完全脫離了他要說的話。
孟鐘上正思量之際,周芷玉終于開口說話了,她說;“人既然如同螞蟻一樣來到這個世界,那么便該向世人證明我曾來過,我們糧草無多,速速合兵攻其一點,必然要拿下漢國。”她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