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風雨聲,雅沐慵懶的倚靠在窗邊,手托著腮,望著外面的雨水發呆。
晨起思舊夢,聲聲淚。
無處訴凄涼,獨倚軒窗,憑欄觀雨聲。
欲遣心事赴流水,
不曾想,
花意錯付無情似。
其實,昨兒子菲說的并不完全正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幸運,能在對的時間遇見那個對的人,起碼她是沒有這個幸運的。她與殿下之間隔著一個姐姐,一條人命,這是他們心里的一個結,若是彼此跨不過這道鴻溝,也就走不到一起。對于姐姐的死,姐姐最后的那句‘是雅沐推的我’已經耕植在殿下心里。殿下也在心里給她下了無期的審判,除非能尋出當日的真相。想起前些天爹爹說的‘尚未有突破’,雅沐不由得一聲輕嘆。
“這一大早的,太子妃何以就嘆氣了?”
雅沐看向悠閑踱步而來的紅衣翩翩少年郎,面容白凈,容貌俊美,五官精致,雌雄難辨,乃是臨王的表親蕭鳳兮蕭公子,雅沐悠然輕笑,胡扯著:“這雨纏綿了數日,也不見晴,今年的年節怕也是個雨節。”
一人站窗里,一人站窗外。
蕭鳳兮慵懶的依靠著廊柱站定,看了一會兒院中的雨景。
雨不大,淅淅瀝瀝的總不間斷,屋檐上積攢的水珠,一滴接一滴的落下,滴在葉片上,滴在石階上,滴在草叢里,接觸的瞬間擊打成一朵朵散開的花,或匯聚成新的水灘,或淹沒在草叢里滲入塵土里,接著又有新的水滴落下,周而復始,不知疲倦。
知她只是在胡扯。收回目光,回過頭來,免不了好奇的打聽:“聽說太子妃嗅覺很是靈敏?”
雅沐挑眉:“臨王說的。”
蕭鳳兮倒是驚訝了,連忙問:“為何如此肯定是臨王所說?難道不能是除了臨王之外的其他人?”
雅沐理所當然的說:“你我都心知研配此藥的目的,自然不會公之于眾,知曉的人越少越好。你才回來沒幾日,怪爺爺忙著制藥沒時間與你說,子菲這幾日有些孕吐反應,也沒心情跟你說,至于那個丫頭嘛,臨王會派她來協助,必定是信得過且不多舌的。所以,你會知道除了臨王不作他想。“
蕭鳳兮見她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由得為她豎起大拇指:“太子妃果真慧智蘭心。那不知太子妃可能聞出在下身上有何味?”
雅沐看了他一眼,輕輕道:“雅沐記得第一次見蕭公子時,蕭公子的衣物熏香很是清新舒雅,沒成想時日變遷,公子的品味也跟著劇變,竟沒能跳過俗套。像這樣把三五種脂粉混在一起的市井用法,并不適合蕭公子呢。”
蕭鳳兮左右聞聞,暗道太子妃嗅覺果然比常人厲害些,他昨夜臨時替人盯梢跟蹤,眼見著那人進了煙花柳巷,那人可是追查臨王遇刺的突破口,不得已自己也只得跟去。進那種地方不叫姑娘必定若人懷疑,最后把姑娘撂倒在地,翻進翻出的密切注視那人的一舉一動。直到有人來頂替方才回來,路過時見她獨坐窗前嘆氣,這才上前搭話。沒成想自己只是在勾欄瓦舍枯坐一宿便沾染這許多脂粉氣,略為尷尬的笑說:“太子妃果真嗅覺靈敏,只是……”
雅沐觀他動作,言語退縮,疑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非也,太子妃判斷正確,在下身上氣味確實雜亂了些,倒是把原先的氣味給掩蓋了。謝太子妃的善意提醒。”
……
雅沐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就覺得茅塞頓開,撥開云霧的感覺。她這些天一直按著藥丸的氣味尋找藥材,卻忽略了世間萬物既有相生相克,必定也有相融相生,兩種不同藥物在接觸后融合形成新的狀態,形成新的體系,反倒掩蓋了它原來的氣味。難怪她聞著總是覺得熟悉卻又說不上是那里,根本原因就出在這里。
來不及多說,雅沐立馬一溜煙的開門出去尋怪爺爺研討去了。
獨留蕭鳳兮在窗下莫名其妙。搖頭失笑。又聞到身上氣味,嫌棄得想即刻換掉,便也回了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