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大捕頭在香山永安禪寺附近打探搜尋了一番,并未得到線索。
寺中僧人不冷不熱,隨和的很。
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在下午三點鐘左右,所有人在香山西麓齊聚。
“顧三,可有線索?”刑大捕頭略帶郁悶的問道。
永安禪寺乃是成祖賜名的寺院,雖不是舉國聞名的大廟,比不上少林、九華、五臺等佛門圣地,但畢竟與皇室有關,地位并不一般。
他去詢問,寺中隨便一個大和尚便將他給打發了,至于配合搜尋那幾位秀才公,大和尚委婉客氣的給拒絕了。
言山中僧人不染紅塵,將他們請下了香山。
刑大捕頭也是無可奈何,一點脾氣都沒有。
顧傾一看眾人表情,就知道結果如何,不指望他們。
他指了指身后的周獵戶,說道:
“那幾位秀才公七天前到的香山,倒是有幾位老鄉遇到,都說入了山。以我看來,不去一趟是不行了,我請了這位周獵戶,他在大西山打了一輩子的獵,家中世代以狩獵為生,對大西山了解的很,由他領著我們去尋,事半功倍。”
“也只能這樣了,唉!這幾日少不得要風餐露宿……干糧還沒備!若是三天沒有線索,少不得要被通判大人呵斥……”
刑大捕頭一臉愁緒!
鄭捕頭指了指堆放在一邊的包裹:“干糧、火石、繩索……耗銀一兩三錢,還有顧三提前支付給周獵戶的一兩銀子,刑頭,你看怎么報銷?”
刑大捕頭臉上表情愕然。
然后望了顧傾一眼,沒有多問,點了點頭:“等案子了了,都好說。”
言外之意就是說,若是案子沒有進展,朝廷連差旅費都不給報銷!
其實朝廷還真不給報銷差旅費,頂多也就是免費用用驛站,就是這驛站,如今也是朝廷的重大財政開銷。
隱隱然成為拖垮這老大神朝財政的重要來源。
既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所以,小吏們才敲詐勒索成風,平頭老百姓更是視小吏為猛虎毒蛇。
一行人在顧傾帶領下迅速的鉆進了大山,跋涉了有二十幾里的山路,太陽已經西斜。
“大人,前面那座山上有座山神廟,我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如今晚便在那里休息一夜,養足了精力,明日再打探不遲……”
周獵戶雖然是問刑大捕頭,但一直拿眼看著顧傾。
這一路行來,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場地位最高的是這位大捕頭,但大捕頭有什么重要決定,還是要問這位唇紅齒白的小小快手。
果然,顧傾微微頷首之后,大捕頭粗著嗓子道:“那便在山神廟休息一晚……”
當眾人到達那山神廟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了山崗,陽光將西天邊燒成火紅色,比香山的紅葉還要絢爛。
這座深處大山里的山神廟并不高大,方方正正的一間,石頭為墻,青瓦當頂,門楣上掛一橫匾,寫著“神佑”二字。
兩邊各有一聯:土厚人亦厚;地靈神愈靈。
廟門外面,是塊空地,上百平方的樣子。
這種沒有人煙的地方,坐落著一座看上去并不頹敗的山神廟,有些怪異。
顧傾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并沒有匆忙走進去。
周獵戶這才想起,解釋道:“這座山神廟乃是宛平縣郭員外所建,他年輕時候也是游大西山,遇了難,傳言被山神所救。所以建了這座山神廟,每年修葺。雖然只是鄉野淫祠,香火也不盛,但郭員外誠心還是有的……”
“我們獵戶常年在大西山狩獵,只要路過,都會上一炷香,乞求山神庇護,有時候也會夜宿在廟里。”
聽到周獵戶的解釋,顧傾又四處看了看,倒是有人活動的痕跡,就是不知道是獵戶的還是那幾位秀才留下來的了。
周圍無異常,顧傾這才進入廟內,里面只供著一尊神像,約莫一人高,泥塑,形象乃是全身披甲,手執一柄三尖兩刃刀的武將,絡腮胡子,臉有威相。
神像前一方供臺,為石板所造。供臺上擺著個石胎的香爐,爐中有燒殘的香火。
廟外,一眾小快手打水的打水,拾柴火的拾柴火,燒火的燒火。
只顧傾這個小快手與幾個捕頭在廟里。
周獵戶從包袱里掏出三炷香,用火石點燃后,拜了三拜,嘴里念叨著庇佑的話,恭敬的插在了香爐里。
然后刑大捕頭等人,也恭敬的向著山神拜了三拜。
出門在外,遇到廟宇,多拜拜總不會錯。
顧傾正遲疑要不要也拜拜的時候,“轟隆”一聲響,落下了一道秋雷,眾人立刻快步走出,眺望著天色。
然后并不是太久,遠方的風聲也急促了起來,可以見到東方烏云陰沉沉的壓了下來。
“今年秋天的天氣可真是怪啊!”刑大捕頭嘀咕了一聲。
“可不是,按照氣候,晚霞行千里,剛剛還是秋高氣爽的天氣,轉眼就要下雨。”
“希望這場雨不要落太久,否則我等可就要遭殃了。”
眼見就要下雨,所有人的動作都快了起來。
將水燒開,烤了饃,煮了一鍋野菜臘肉,天色已經全部黑了下去。
匆匆忙忙填飽了肚子,雨并未落下,只是風烈了起來。
顧傾作為一個特權小快手,無所事事,最先走進廟里,修行起來。
不多時,周獵戶進來拿東西。
“哎呀!怎么會這樣?!”
陡然間,周獵戶突然大叫了起來,聲音里滿是恐懼。
恩?
顧傾猛然一驚,手按壓在了刀柄上。
然后急忙忙沿著周獵戶的目光看去,原本插在香爐里的三根線香,此時燒出了不正常的兩根短,一根長。
人最怕三長兩短!
香最忌兩短一長!
大兇之兆。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兇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周獵戶魂不守舍。
“不要急!”
顧傾直接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肩上:“你去將大捕頭悄悄叫來,就說我叫他,不要和其他人說……讓所有人知道,對我們并不好。”
“好……好的!我明白……”周獵戶匆匆而去。
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眼見便要下雨,今晚肯定是要在這山神廟過夜的,讓所有人因為一炷香擔心受怕,并不好。
顧傾伸手將那柱香折斷,藏在了袖中。
突然間,他眼角一掃,掃到神像之上,看見神像的一雙眼睛,似乎朝他眨了眨。
這個發現,讓顧傾如同置身冰窟,渾身打個冷戰,毛骨悚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