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茵仍舊穿著白色套裝，似乎心情很好，細長的鳳眼滿是贊賞的目光。
“VN婚紗廣告反響很好，我想接下來你會比較忙。”
孟無顏顧著發呆，也沒怎么聽到她說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慘了，若是他去地府應職恢復了記憶…”她小聲咕噥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崔茵。
“司妤？”
“啊！”
孟無顏猛地抬起頭來，一臉茫然。
“有沒有聽我說話？”崔茵瞇著眼。
“有。”
“看你魂不守舍，是因為和閆大狀感情的問題？”
“沒有啦。”
孟無顏極力辯解，轉眼打著岔將話題引開。“對了。葉伯母說不用派人接她，伯父送她過來。”
想起有望得到《情塵》的改編權，崔茵難得心情極佳，平日里嚴厲的面容也變得和善起來。“之前我們試圖多方聯系，也沒能把她約出來。現如今你和閆律這層關系，當真是方便了許多。”
“能幫到茵茵姐自然是好的，多給我點勞務費就行。”
毫不避諱的邀功請賞，惹得崔茵輕笑，她見過愛錢的比比皆是，卻沒見過這么直接了當表明自己愛錢的人。
“你放心。接下來的通告安排會越來越多，你的收入自然也會跟著上漲。”
“謝謝茵茵姐。”
孟無顏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下巴，黑色的眼睫微垂，“下午你們和葉伯母約會我就不去了。”
“嗯？”崔茵蹙眉，既然這事情是她搞定的，有她在關系自然會緩和許多。更何況，她還是閆奚澤的女友。
“我昨晚鑰匙落在了家里，下午沒事的話，我想回去換鎖。”
怎么說也是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的女人，她的躊躇，崔茵看在眼里。“司妤，我是一手帶你入行的人，什么都可以跟我說。”
孟無顏坐在那里，也不顧什么形象，露出無奈的模樣，思索間身子前傾，朝崔茵看去。“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曾愛過的人再度出現在你面前，你怎么避免自己對他繼續產生感覺呢？”
崔茵來到她身旁坐下，柳葉眉輕輕上挑，“可別告訴我，你要給閆律帶頂綠帽子。”
孟無顏輕舒一口氣，想要繼續解釋又覺得沒有必要。“我是說如果嘛。”
“沒有如果。既然是曾經的事，就沒有必要回頭。若是真的相愛，又怎么會分開呢？”崔茵拍拍她的肩，“司妤啊，兒女私情現在不是你該考慮的。”
“好好和閆律在一起，不要三心二意。”
…
牛頭不對馬嘴，孟無顏騰地起身，“知道了。我上課去。”
訓練室。
孟無顏輕搖晃著手中筆，左看右看，除了零星的幾個一同上課的新人，絲毫沒有看見柯莜的蹤影。她不免有些好奇地問起坐在一旁的歐繁星：“小繁繁，柯莜呢？”
“柯莜？”歐繁星頓了頓，“她請了大假。”
平日里孟無顏總愛和她一起玩，可是最近因為葉輕歌作品改編的事，她也沒怎么注意到這個來陽間的新朋友。柯莜只身一人在晴川道居住，雖然總是表面嘻嘻哈哈，內心卻沒有那么堅強。
孟無顏繼續追問：“她生病了？”
“不知道哎…據說，她放棄了與公司的合約。”
“什么！”
如果說自己對這份工作的熱情為零，那么柯莜絕對是超額滿分。她滿懷熱情，滔滔不絕的講述過對未來的憧憬和人生計劃，還有以前為進入事務所做的努力。若說她是主動離開，孟無顏是真的有些不信。
“專心點。”
面前的女人全名胡雅儀，大家都叫她儀姐。大部分的課都是由她執行，此時的表情管理也不例外。她戴著新潮的耳鏈，發飾有些夸張，平日里也趾高氣揚的她此時尖銳的聲音悶吼了一聲。
“孟司妤。不要以為你拍了個廣告，就開始驕傲，一點都不認真！”
這一聲，訓練室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甚至有人暗笑。越是這樣，她便越有斗志。胡雅儀嗤笑，繼續說：“大家都知道，你得到這次機會不過是湊巧。下次，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孟無顏不屑與她斗嘴，放下筆擠出笑容來，也沒有答話。豈料胡雅儀走上前來，扶了扶眼鏡，視線落在她的筆記本上。孟無顏之前筆記本上的文字歪歪斜斜，有些筆畫錯誤。
胡雅儀毫不避諱哈哈大笑起來，滿是嘲諷的意味。“孟司妤啊，孟司妤。你看看你的字，歪七扭八。不會寫字就去重學。”
她把紙拿起來，遞給其他人依次傳閱，甚至還補充了句：“真是笑死人了。”
歐繁星一向知道孟無顏脾氣不是很好，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很平和，性子卻是十分清傲。此刻被胡雅儀一頓數落不說，還明顯的嘲笑，不知道身旁的美人兒會不會爆發。
于是歐繁星在桌下輕拉她的手臂，輕聲說道：“司妤，儀姐就是這樣的性子，忍一忍便過去了。”
忍？
上一次為人她可是忍得夠久夠多了。孟無顏卻不惱，慢悠悠的說：“我的字嘛，確實不好看，不如儀姐寫的那般行云流水。”
聽到這里，胡雅儀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高傲俯視坐在那里的孟無顏，又聽見她緩緩開口。
“不如，儀姐來幫我做筆記？”
此話一出，胡雅儀的臉驟然變得難看。她可是這里的授課已久的導師，還是特意高價聘請回來的，竟然要她做筆記？
胡雅儀掃視了一眼，分不清這些新人是笑自己還是笑孟無顏，只覺怒火中燒。她來這里許多年，還沒新人敢如此的頂撞自己。
眾人坐在那里等著看好戲。平日里胡雅儀囂張慣了，嘲笑學員是家常便飯。只是大伙都是新人，不敢得罪這“金牌導師”。
歐繁星忙站起來，陪笑道：“儀姐，司妤她…”
“別說了。”胡雅儀厲聲喝道，走過來，手支在桌面上微微一笑，“孟司妤，表情管理基礎課程重學！”
“重學？”歐繁星眨眨眼。
“我沒意見噢。”孟無顏玩著筆，開始在紙上畫著什么。看起來并沒有動氣，笑盈盈的看著她，“儀姐安排的，我沒一點問題。”
原本以為孟無顏會因為不滿和自己吵架，卻沒想到她的回應沒有半分不當，自己想發作都不好找理由。胡雅儀抱起手臂斜睨著她，只見她勾起笑容，似乎胸有成竹。
“不行！”歐繁星站起身來，走到胡雅儀前面，小聲說道：“崔姐她特別看重司妤，接下來會有許多通告，沒有那么多時間重新學習。”
“崔總監那邊我不管。我只知道根據規定，所有新人必須從我這里通過。”
胡雅儀眉輕挑，細長的眼睛瞇成了縫，“在訓練時不認真，可不是我故意刁難你。”
感受到這股視線，孟無顏將筆下畫的紙張撕了下來，邊揉成一團，邊輕聲說著：“為師者，在眾人面前嘲笑學生不足之處，以此作樂，真是枉為人師也。”
這話一出，氣得胡雅儀顫動著雙唇，“你都知道自己是來學東西的，就應該謙虛！”
“噢。這樣啊。”
孟無顏勾唇笑起來，把剛才畫的紙撕下來，揉作一團，遞到胡雅儀手上。“那學生就舉一反三，送你這個禮物。”
說罷，她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等待胡雅儀的動作。直到看見胡雅儀打開紙團后臉漲得通紅，孟無顏輕輕一轉，哼著小曲走了出去。
“司妤！”
歐繁星見狀，抱歉的沖胡雅儀笑了笑，跟著走了出去。歐繁星是知道的，胡雅儀一向自傲，培訓的新人也對她多有尊敬。即使有些不當之處也不會提出來，自然也就助長了她驕橫的行為。
“你給儀姐的紙團里寫的什么，我看她臉都綠了。”
孟無顏側過頭來，想起畫中的簡筆畫，穿著比基尼的她，神情夸張，加上那夸張的發飾，活像一個老巫婆。
“儀姐就喜歡站在神壇上指摘嘲笑其他人。她對我多加譏諷，我便隨手畫了一幅。”
孟無顏勾起嘴角，“把她畫的那么丑，作為女生來說又怎么笑得出來。”
歐繁星自然也為一向自傲的胡雅儀有著難堪表情而感到好笑，同時也有些不安。
“可是，你開罪了她，后續很多課程都會為難你。”
“無所謂。”
她可不想這次來人間的機會還得讓自己委屈，實在不行，就放棄這一行咯。
“哈哈。不過司妤你的字，還真的應該練練。”
孟無顏笑出聲來，輕輕轉動手腕，“喏，要是你讓我練，我還是可以接受的哦。”
訓練室禁止帶手機，二人來到儲物柜旁取好手機和其他物品。孟無顏拿出手機，上面沒有任何閆奚澤發來的消息。
“你在嘀咕什么？”
“沒有。”她挽起歐繁星的手臂，拖到電梯口，又按了二樓，輕柔的撫摸著肚腹。
“我餓啦，去樓下吃飯嘛。”
“我自然可以，你不行。”
“我待會兒就回家了，不用一定在事務所吃這減肥餐。”
“什么減肥餐，那是營養師搭配好的。”
她拖著歐繁星進了電梯，嬌俏一笑。
“我不管，那些菜無鹽無味，我根本吃不下。我愛吃麻辣的。”
“麻辣？”
歐繁星有些震驚，輕撇她臉上吹彈可破的肌膚，拿起手指輕輕戳了一下。
“你這皮膚，真是好的可以。”
那是自然，古代飲食清淡，更不要說數千年前。而且，這面皮可是閻王給的，如果不好，也不值當她和地府簽了契約。
“你不怕長痘？”
“長了會消嘛，先吃了再說。”
“你…”真是不知道崔姐招了什么魔鬼，進了這一行，還那么隨性。
歐繁星與于心不同，她更沉靜許多。此時因為因為皮膚問題在耳旁說著什么，孟無顏無暇顧及，只心心念念想著美食。門一開，孟無顏腳步輕快地向前走去。
正午時分的餐廳人倒是不少，在這用餐的幾乎都是樓里律所的員工。孟無顏隨歐繁星剛走進去，便看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換上常服的閆奚澤和元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