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山露亞送的蘋果,小心翼翼收入白袍中,阿修羅擦干眼淚,收拾心情,繼續沿著街道向前。
不久前,阿修羅成為奴隸主巴依手下的一名雇工,從此每天一早便去幫忙整理貨物,以賺得些許微薄收入。
這些來之不易的收入,僅是用來購買果腹的食物和添置衣物,就已十分吃力,可阿修羅仍在竭盡所能每天攢下一點,以便有一天準備前往圣殿所需的物資。
圣殿里有什么東西,沒有人清楚,因為所有進入圣殿的人都有去無回,因此做好萬全準備是十分必要的。
阿修羅邊走,邊精打細算瑣碎的日常,以圖省出些錢,這也成為他每日的必修課。
每個窮苦的人都是如此,他們本無意染上這般習性,卻無奈為生活所迫。
“放開我,放開我!”
一道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傳入阿修羅耳畔,打斷了他的思路。
這里已離阿修羅工作的地方相去不遠,他循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前方,竟被形形色色的人圍得水泄不通,其中不乏有正在手持簸箕挑揀豆粒的少女、婦人,也不乏原本在搬卸貨物的壯年男子,還有四處追逐打鬧的孩童。
少年本來心中有所計較,只顧著低頭思索,是以沒有注意到前方情形。
眼見面前人聲鼎沸,少年心中好奇不已,不知人群中到底是什么?
他忙鉆入人群中,憑借瘦小的身軀和敏捷的身形,剎那便來到人群最內側。
少年長吁一口濁氣,瞪大眼睛瞧去,卻赫然是一位肥的流油的胖漢昂首挺胸,牛氣沖天立在中央。
華麗的衣服炫麗閃亮,光彩照人,身上瑪瑙寶石鑲嵌的裝飾品不計其數,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奪目的光輝。
這正是少年的雇主巴依。
少年再一瞧,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正被巴依珠光寶氣,而又肥大的手提著衣領,手舞足蹈叫道:
“放開我,放開我……”
巴依卻渾然未覺,拳頭緊攥,眼中閃爍著無名怒火。
少年心頭微震,問向身旁婦人道:
“大嬸,這是怎么回事?巴依老爺怎么會生那么大的火氣?”
那婦人看了看他,俯首湊嘴到少年耳邊,邊撇向巴依和孩童,邊輕聲道:
“你不知道嗎?那孩子不單偷吃了巴依老爺貨倉里的水果,還弄斷了一只奴隸的腳鏈。被老爺發現后,大發雷霆自是不必多說,還嚷著要孩子補償他的損失,不然就拉他去做奴隸。”
阿修羅本就在巴依底下做工,對此人的市儈狡詐,嗜財如命心知肚明。但寄人籬下,心里縱有萬般怨言,也只得尚未出口便打碎吞入肚下。
他聽婦人提到奴隸,便向一側看去,果見一個斷了腳鏈的奴隸少女呆呆立在一旁。
少女身著破爛單衣,幾不蔽體,原本雪白的布料,被汗水,血漬,煤灰弄得面目全非。
少女光著通紅的腳丫,身上爬滿傷痕,阿修羅向上看去,只見少女修長而蓬亂的紅發下是一雙冷如寒霜的眼睛。
少年曾見過不少奴隸,一開始尚且和正常人一樣會哭會鬧,會害怕,可經過一段時間后,便變得和眼前的少女一般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這不怪他們,只因他們經歷了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毒打和病痛。
每天都要忍受轆轆饑腸,尚未休息多長時間便被粗鞭抽得疼醒,拖著疲沓不堪的身體去上工。
在工地,他們做的也是最苦最累的活,但是卻不能歇息,只要稍有一點懈怠,便會又吃一頓毒打,被罵作豬玀。
他們不敢松懈,不單單是為了躲避辱罵拳腳,也是為了彰顯自己尚且有價值。
在奴隸主眼中,奴隸就如牲口一般,是不把他們當人看的,一旦年老氣衰或是疾病纏身,便會被拋棄,活活等死。
那死一般冷酷的神情,不是活人應該有的,只因他們處在水深火熱的地獄之中,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才沾染上了死亡的氣息。
阿修羅不知道少女曾經經歷過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極不好受,但他縱然同情可憐的少女,卻也無能為力。
因為奴隸制度作為一種合法制度在吉祥確立。要想解救奴隸,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從奴隸主手下買下他們,可是阿修魯自己尚且難顧溫飽,又哪里管得了別人呢?
按:巴依(bay)是源自于突厥語的一個漢語譯詞,為突厥語民族所共用,語意為“富裕的”,蒙古語為“bayan“(巴彥)。詞語衍生出的意義為“貴人,老爺,達官貴人。”
書中將此稱呼用作人名,望讀者見諒。

夏目吃竹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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