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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莊一夢

第二十六章 撒手人寰

康莊一夢 元寧皙 6798 2020-08-29 00:01:00

  之前買了不少棉絮回去做了棉衣,別說這個東西還真的挺好,又暖和又輕快的。妯娌倆就商量著再多買點棉絮回去做棉被,要了二十斤,難得那掌柜的還認識這妯娌倆,忙前忙后的包了棉絮一直給送到了牛車上。

  經過銀樓時,郭氏硬把宋氏給拉了進去,選了只素銀梅花紋的簪子買了送給宋氏,說嫂子又熬梨膏又熬寶膏還要幫忙帶元月太辛苦了,她自己一直在腐皮作坊上工都沒干什么。宋氏直說不用,可到底拗不過郭氏付了錢把簪子給插到了她頭上。

  選完了簪子,郭氏又看上一副銀鐲子,想了想沒買,指了旁邊一只金戒指,宋氏說買下送給親家嬸子正好,郭氏把金戒指在手上比劃了下最后選了一對刻著富貴流水紋的金耳環買了,宋氏問她為什么不買戒指買耳環,戒指的圖案好看。

  郭氏心滿意足的打量著金耳環,“嫂子你不懂,戴在耳上的比戴在手上的容易被我爹看見,免得他老說我只知道搬娘家東西不知道孝敬爹娘。”

  這話把宋氏逗笑了,指著郭氏說你啊你啊!程澤裕也買了不少東西,給家里每個人都買了二匹素棉回去做貼身的衣服,這是元真要求的,她真的穿那麻布內衣穿夠了。程玉買了兩塊白色的皮毛,說是回去給嫂子們鑲到棉衣領子上,像成衣店賣的那樣,宋氏和郭氏都高興的說要看程玉的手藝。

  一家人又去看了馮春娘,家里有一匹柳家送的妃色素緞,劉氏讓宋氏帶來送給馮春娘了,她在縣城里住,是先生娘子又是生意人不能穿差了,馮春娘也喜歡這顏色,歡歡喜喜的收下了。

  聽說程老爹正在暖房里培育蔬菜,馮春娘瞪大了眼睛后壓低了聲音指點,“府城的富人多,若是冬天的蔬菜能拉到那去賣肯定比在咱們縣里賣強多了。”

  郭氏轉著眼珠子一拍大腿,“是啊,怎么沒想起來呢。讓公爹種點茄子、蒜薹、菠菜之類的用了騾車送去府城就行了。”

  “最好是在那也找個像你這樣的攤位,東西一交就能回來的,省的大冷天人在那看著受罪。”宋氏也兩眼冒光的補充。

  馮春娘到底是在縣城里長見識了,又給出主意,“問問柳家有沒有這樣的門路,把東西送去讓他們收了,不擔心缺斤短兩的,收錢還痛快的很。”

  程家妯娌倆都說這主意行,元真在旁邊聽得直皺眉。親娘嬸子們啊!現在都臘月了,別說家里暖房的菜來不來的及,就是后面的大雪也夠行路的人喝一壺的了,怎么送啊?不過元真并不打算提醒她們,反正是實驗,種不好沒關系,反正菜種沒多少錢。

  趁著太陽還有余溫,娘幾個在程澤武和程澤裕兩位護花使者的保衛下回了家,進門又被一個好消息給砸到了,原來是腐皮作坊的幾家大客戶今天都派人來說會提前三天來拉貨,讓作坊里提前準備著,這今年的最后一次貨可比平時要的多多了。

  全村老少立即進入了腐皮備貨的緊張工作中,連孩子們都全部被叫去糊包裝紙了,一時間于老爹家是熱鬧非凡,干活的聲音、說笑的聲音、孩子們淘氣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居然都不讓人感到厭煩,反而興奮的很。

  此刻程玉正帶著侄子、侄女在魏氏的床邊把去縣城里買回來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展示給娘親看,邊看還邊詳細的介紹都是干什么的。

  “娘,這匹布好看嗎?掌柜的說這個叫丹霞紅,臨州府現在最時興的顏色了,二嫂子特意買回來孝敬你的,這匹就花了六兩銀子呢,開春了我親自動手給你做件最漂亮的衣裳。布匹抖開在燈光下泛著一圈一圈的亮光,非常耀眼,程玉歪著頭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娘親求夸贊。

  “這么艷的顏色,娘穿了不成妖怪了?”魏氏打趣了一句。

  “五奶奶,你看看這個。這是三叔給你買的細棉布,聽說做貼身的衣服可好了,舒服不扎人。”元雙抱著一匹白色的素棉擺在床上,捏了素棉布的一角往魏氏的臉上蹭了蹭,看到魏氏點頭夸舒服笑的更開心了。

  “五奶奶,這個是姑姑給你買的人參和黃芪。快看這人參比之前的個頭大多了,咱家有錢了,以后能買更好的人參,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程睿拍著小木盒子里裝的人參鼓著小胖臉不甘示弱的跟魏氏顯擺。

  “好好好,買的東西五奶奶都喜歡。”魏氏伸出蒼白枯瘦的手摸了摸程睿的腦袋,又囑咐程玉也要知道給爹娘、兄嫂、侄子侄女們買東西。

  “買啦買啦,姑姑去縣城前特意又跟奶奶要了三十兩銀子裝在身上呢。給我們買了銀耳釘,給哥哥買了塊小玉佩,給娘和二嬸買了皮子做衣裳領子。這是給奶奶買的刻有一副連年有余圖案的銀鐲子,你快看看。”元真坐在床邊靠著程玉略帶夸張的給魏氏展示紅木小盒子里裝的幾樣飾品。

  “你姑姑終于懂事了,五奶奶放心嘍。”魏氏靠在大迎枕上看著元真又望望程玉,欣慰的笑著。

  “姑姑一直都懂事還聰明,要是再長大些,那女紅的手藝肯定比娘親都厲害。”以元真一年多的觀察,程玉女紅的本領絕對很快就能超過宋氏的,她絲毫沒覺得自己在拍姑姑的馬屁。

  “你娘親是你姥姥從小手把手教出來的,你姑姑還早著呢。”魏氏看孫女這樣夸贊女兒還是很高興的,但當娘的心里又怕女兒驕傲。

  “有志不在年高,五嬸就等著看妹妹厲害的時候吧。”程澤裕也來湊熱鬧,他的那張嘴又甜又膩的,把大大小小說的笑得腮幫子都疼了,晚上魏氏還多吃了半碗小米粥。

  第二天傍晚劉氏就去請馬老太太來了,因為魏氏一直在昏睡中,一天的飯都沒吃。馬老太太進屋后穩了穩心神,仔細的端詳了一會魏氏那不同于往日的臉色,搖搖頭去了堂屋直說要早作準備了,明天她就過來幫忙做針線,劉氏抹著淚給她道謝,元真愣了會才明白過來這是要給五奶奶做壽衣了。好一些的棺材是要去訂的,那個早一些到無所謂,可是正常要做壽衣了,就證明人快不行了。

  魏氏的身體果然迅速的衰弱了,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難有醒來的時候。或者說她從觀刑那伙子惡人被砍頭正法后身體就不行了,之前還是能夠下床走動做一些簡單的事情,那以后就只能在床上躺著了,行動都需要人背著或者架著。她這些天最高興的事情莫過于也看到元真家出族了,一連幾天精神好些的時候都要瞧著兩家出族的文書,半躺在床上用顫抖的手輕輕撫著面前被子上的文書,望著她其實看不懂的文字和印章默默流淚。

  劉氏從家里藏的素緞和細棉布里各挑了兩匹合適的顏色交給馬老太太讓她指導馬二媳婦和宋氏在堂屋里做壽衣,不在腐皮作坊上工的小媳婦們也來幫忙給做壽鞋、壽被這類的。

  按照老規矩魏氏是不能死在元真家的,要回她在南村的自己家去才能魂魄得到安寧,這也是當初劉氏極力把程玉家房子留下來不給族里的原因,她深知魏氏對那房子的在意。程澤武帶著后生們去把南村的房子修了一下。大概南村的人都在忙著研究如何燒炭的事,居然沒人來找茬,只有老實叔每天偷偷的來看上一次。

  魏氏越來越嚴重,程玉一步都不敢離開娘親,又不敢哭泣就這樣憋著,讓人看了都難受。又請陳大夫來了一趟,說是就這兩天的事了,劉氏讓程澤武去把南村的房子里多放幾個炭盆和油燈,用牛車連同小床把魏氏移了過去。

  南村的房子雖然簡單的修葺了,可長久不住人,處處都透露著破敗,被清掃了幾遍的院子依舊會有晚落的枯黃樹葉打著旋兒悄悄的飄進來,大門下面不知被什么東西扒了好大一個洞,別說狗了,就是個五六歲的孩子都能爬進來,程澤武正拿著板子在修理。唯一好點的就是堂屋,宋氏帶著程澤裕把所有的窗戶都糊上了厚實的紙,點上了好幾盞油燈,堂屋的門口也吊了蒲草簾子擋風。

  魏氏躺在堂屋的床上昏睡著,院子里的人做什么都靜悄悄的。程玉在東里間嗚咽著跟劉氏說老實哥家的箱子里還有幾件爹爹的舊衣服,取回來放一件在棺材里陪著娘,嫂子們給娘買的銀簪子和自己給娘買的細銀鐲子都讓娘帶走,娘常戴著的那對銀丁香是早年爹爹給娘買的生辰禮物,要留下來給自己做個念想,自己給娘做的那件新束腰短衫和大嫂子給娘做的裙子讓娘穿在壽衣里面,劉氏都一一的點頭答應了。

  又過了一天氣溫突然下降的厲害,馬老太太帶著宋氏在東里間撕著麻布趕做孝服。劉氏和程玉在堂屋陪著魏氏,外面的風刮的一聲比一聲緊。大約是上午九點來鐘魏氏醒了,先是摸了摸程玉的頭說自己要洗澡洗頭。

  這個到不難,炭盆上都放了裝水的小鍋。劉氏利索的打了水就著小床下的凳子給魏氏洗好了頭發,程玉拿了帕子在幫娘親絞著濕發。宋氏來搭手幫著劉氏給魏氏擦了兩遍澡,又把炭盆移近點給她烘干頭發。

  看著魏氏不同尋常泛著潮紅的臉,劉氏悄悄的出屋抽噎著對程澤裕吩咐,“快去北村把你幾位叔伯嬸子都叫來,你五嬸快不行了。”

  站在堂屋門口理著魏氏換下來衣服的宋氏聽了這話眼淚一下就出來了,捂著嘴轉身進了東里間趴在馬老太太的膝上小聲的啜泣。程澤裕往北村去了,元真順著掀起的門簾子看到姑姑不停的撫摸著五奶奶的臉,她不忍的轉過臉去。

  正午的時候魏氏被喂著喝了幾口粥,休息了一會突然睜開了眼睛找劉氏,“大嫂子,我夢見程五了。”

  劉氏給她掖被子安慰,“夢見那個狠心的干什么?好好的過咱們的日子,別想他了。”

  魏氏示意宋氏給她的背后墊上枕頭,凄苦的一笑,“是夢見他小時候了,公婆死的早,他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大雪天的沒飯吃在雪地里吃雪充饑,大伯娘見了心疼把他帶北村去了。”

  劉氏拉了小凳子坐在魏氏的床邊嘆了口氣回憶,“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還沒嫁過來呢。”

  魏氏望著劉氏眼里都是歉意,“二十多年前大伯娘養了程五,如今我又要麻煩大嫂子養著程玉了。”

  已經趕來的北村長輩們聽了這話都心里發酸,幾個年輕的媳婦站在后面悄悄的抹眼淚,不一會胡先生陪著馮春娘也到了,依稀能聽到院子里外村來探望的人小聲的惋惜。

  魏氏沒等劉氏答話又虛弱的說,“我都知道的,從我嫁過來的第一天程五就跟我說早年間的事。他說名義上他是大哥大嫂的族弟,其實就是當成兒子養的。就連他給我下的那五兩聘禮錢都是你們倆口子給的,這小院子也是你們幫襯著蓋起來的。若不是大伯老倆口和你們,他早餓死凍死在雪地里了。”

  魏氏停頓了下大喘了口氣,“這么多年他沒個音信,沒有你們一家子和北村的鄰居們,我們娘倆是熬不下去的,這個情分我去了那邊會好好的說給公婆和寶娃聽的。我在這邊身體不好,去了那邊一定養好了身體,好好照顧公婆和大伯大伯娘的。”

  越來越微弱并且斷續的聲音讓劉氏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伸手抹了把眼淚讓魏氏休息一會。程玉啞著嗓子求娘喝口水歇會在說,魏氏大概累極了,真的就歪著頭又睡著了。

  東里間里,楊桃趴在她姐姐楊梅的腿上,楊梅的懷里還摟著元真,在聽幾位老太太訴說一些往事。

  程玉的爹爹叫程家松,比元真的爹爹程澤文大了五歲,自小爹娘生病死了,族里也沒個照應。元真的太爺程威自己就是孤兒,太奶梁氏又是個心善的,住在南村時還是非常照顧他的,等程家搬到了北村去,族里不允許人跟程家走的近,程家松就沒了人照顧,日子過得很是凄慘。

  最艱難的時候,程家松住的茅草棚子被雪壓塌了,孩子連口熱水喝都沒了,村里只有冬奶奶會開門偷偷塞給他一些吃的。終于有一天他堅持不住,發著高燒倒在了祠堂不遠處的雪窩子里。冬奶奶發現了可又背不動抱不動他,只能在大雪中艱難的去北村求救。梁氏帶著人拉著車子把他弄回了北村一直養到了十六七歲,中間也是跟元真她爹和叔叔一起跟著元真姥爺上學的。

  程家松長大后儀表堂堂加上又認得字,梁氏給他走了關系跟著人在外面跑了幾年船攢了些銀錢,在程老爹倆口子的幫助下蓋了南村現在的這個院子,又娶了逃荒要飯路過此地的魏氏做媳婦。

  婚后他不再跑船,在家種著辛苦攢下的錢買的地,老婆孩子熱炕頭很是幸福了幾年。后來村里集資要跑船強推著他出來做船頭,推脫不掉就領著跑了一年,給族里賺了不少錢。

  這一年不知道哪里出了水匪,四處打劫過往的船只,南村的船很不幸的被盯上洗劫一空,萬幸沒有一個人受傷。一群人逃回來就開始互相埋怨,最后程家松成了最大的替罪羊,被族人堵著門要錢要物還說是他暗地勾結水匪害了村里的船,要拉了他去見官。

  最后拿出了家里的大多數銀錢又賣了不少地賠付了族人,但是族人覺得不夠,還要追加一些賠償。被逼無奈的程家松便跟著人出遠程跑船,那樣賺的多,應該很快能夠還上族里的賠償款。他把老婆孩子托付給了元真的爺爺奶奶,又安排好娘幾個的生活,便背個包袱離開了家。

  開始時家里收到不少他托人帶回來的銀錢,把族里的賠償都還上了。就盼著他回來一家人團聚時,傳來消息說他所在的船在江上出事了,船上的人都死了,船也沉了,就算見不到尸首他也肯定活不了了。程老爹帶著程澤文四處去打聽了幾個月也沒任何消息,無奈之下只好回家等著。這也是魏氏寧愿在南村受欺負也堅決不愿意離開家的原因,備受離別痛苦的她特別害怕丈夫回來第一時間找不到自己會出什么差錯。

  再后來就發生了寶娃溺死的事,魏氏從那以后就病了,一直也不見好,看了許多大夫都搖頭說只能靜養,心病還需心藥醫這類的,只能是讓她長年吃藥撐著。

  不一會周邊的幾個大姓的族老都派人來看望,板凳不夠,大家也沒人摘理,或三個一群,或五個一堆的聚在屋里或者院子里悄悄的議論。郭里長一家帶著幾位郭氏后生也來了,看著這滿院子慘戚戚的樣子連連嘆氣,問程澤武有什么要幫忙的。

  聽見外面有婦人的哭泣聲,原來是冬奶奶讓老實叔扶著要見弟妹最后一面,馮老太太和樊老太太正勸著她。

  劉氏迎了上去,攥著老妯娌的手小聲問她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族里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看著呢,讓她趕緊回去。

  冬奶奶卻異常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怕了半輩子了,現在都黃土埋脖子了,送送妯娌這點子事誰還能把我也扔南程河里淹死不成。”

  屋里又喊五嬸子醒了要說話,劉氏也無法再勸老妯娌,只好扶著她也去了堂屋。

  冬奶奶握著魏氏的手跟她說了幾句話,魏氏已經大喘氣了。劉氏上來問她可有什么話交代,只要能辦到的都會給她辦了。

  魏氏輕輕的搖了搖頭,想了想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女兒短短續續的囑咐,“玉丫頭交給大哥大嫂,又有她幾個哥哥嫂子,我沒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她以后的婚嫁還請大哥大嫂給安排好,不求大富大貴,人好就行了,千萬不能讓夫妻倆分開,否則生死都不知道。”

  劉氏摟著程玉哭的說不出話,只是不停的點頭,程老爹紅著眼睛說會好好教養閨女的,只要有自己一口吃的就不會少了閨女的,宋氏是長媳這種事情程澤文不在她自然要表態,跪在了床邊說哥哥嫂子們一定會照顧好程玉的,程澤裕也跟著跪在床邊讓五嬸子放心。

  元真一直呆呆的,怕她被嚇到,楊梅帶著她去灶房燒水,一鍋水剛燒好,就聽堂屋里一片哭聲中摻雜著程玉大聲重復的哭喊娘,你別丟下我的聲音。楊梅拿著水瓢站在灶房門口怎么也動不了步了,元真忙往堂屋跑,還沒到門口就被元雙拉住,手腳忙亂的給她穿孝衣。

  堂屋擋風的門簾子被取了下來,馬二媳婦和楊貴媳婦架著哭昏過去的程玉,楊桃抹著眼淚拿了孝衣給程玉往身上套,程睿在幫看到大家在哭自己也眨巴眨巴眼睛要哭的元月穿孝衣,滿院子都是悲鳴聲。

  魏氏的父母早死在逃荒的路上了,唯一的弟弟被逃荒的人群沖散下落不明了,她的親叔叔收了程家松的五兩聘禮急匆匆的丟下她一人,帶著全家往北走了。沒有娘家人,也就不用去通知了。她穿著整齊簇新的壽衣,留下了對沒能看著女兒長大成人的遺憾走了。失去母親的程玉嗓子早哭啞了,孝衣的映襯下臉白的嚇人,跪在靈堂里木訥的給來人回禮,程澤裕和程睿充當了孝子孝孫也跪在那里。

  魏氏的去世對程家人是很大的打擊,很多村鄰也異常的傷心,冬奶奶尤甚,坐在地上哭到昏厥過去,大概是物傷其類吧,從魏氏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受過的苦,任誰勸也不愿意離開,好不容易緩和了也是呆呆的坐著一句話都不說。

  馮老太太也是悲傷的不行,在東里間拉著馬老太太的手悄聲說自己讓馮春娘再走一步是對的,否則這么孤苦伶仃的該怎么辦?說著就掩面大哭起來了。馬老太太就幫她順著氣,連聲安慰不會的,五弟妹這是特殊情況,程五那個狠心的也不知道哪去了。

  馮春娘卻沒有大哭,就是坐在麥草墊上靜靜的盯著一個地方不停的流淚,任馮春拿個手帕給她擦著眼淚,胡先生陪坐在旁邊安慰她都不起作用。

  宋氏和郭氏也是兩眼紅腫強打精神,還有很多的活需要她們去做。這種紅白喜事最是費神可也最歷練人,趁著有經驗的長輩們指導要迅速的上手學著做。

  看著升起來的白色幡球,門框上掛的白布,元真昏沉沉了幾天,那一世的父母是否也給她辦了這樣的葬禮?靈堂里是否擺放著她喜歡的鮮花?遺像呢?拿了哪張照片做了遺像?白發人送黑發人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該是多么的悲痛。她被元雙牽著機動的幫著大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直到聽見在外面負責接待客人的楊貴說合慶府柳家的四少爺來了,馬車停在了東西大路上,讓家里快拿孝布過去,柳少爺要執晚輩禮。

  元真看著從靈堂里走出來的三叔忙小跑著緊跟了上去壓低嗓子,“就是合伙做了幾次生意,他怎么還真的要跟我們結通家之好啊?”

  人多嘈雜,程澤裕來得不及解釋,只讓侄女回靈堂去陪著程玉,外面人多別在有人抬東西磕到她。看著三叔被郭里長拉著急匆匆的腳步,元真無奈的嘆口氣回靈堂了。

  元雙注意到了妹妹跟三叔,過來跪在旁邊小聲解釋,“也不是柳家一家來給五奶奶執禮的,縣南和縣西的幾家富戶都派了管事的來,畢竟三叔是咱們臨州秀才試的第一名,只是你前兩天精神不好沒注意而已。不過這柳家少爺的名頭太大了,今兒他們來了,明天肯定又會有一批聞風而動的人來。”

  來都來了,來了就沒有趕出去的理,元真糾結了一下也就算了。說話間柳承繼在程老爹和程澤裕的帶領下來到了靈堂行禮,看著跪在那被人扶著還搖搖欲墜的程玉愣了一下,勸了句程姑娘節哀,又安慰了程家人一番就說還有事要告辭。

  正好家里此刻也沒辦法招待這樣的貴客,象征性的挽留了一下就算了。柳承繼匆匆的來,匆匆的走,程家人此時心煩意亂也沒有深思,到是第二天縣里的各家商鋪聽說柳家少爺親臨了程秀才家的喪禮都紛紛的跑來湊熱鬧隨禮,讓程家忙了個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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