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此時正躺床上痛苦地哼哼著,一張老臉沒有一絲血色,極顯病態。
“然首,唐婉歌來看您了。”蕭叔進輕輕推開門,唯恐驚了然首。
蕭恒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費勁地抬起眼皮。
“她來做甚.....”
婉歌上前道:“來看您。”
只見床上之人蠟黃的臉,一頭花白的頭發亂糟糟的,眼底盡是青黑毫無精神。
婉歌無比震驚:才不過幾日,那神采奕奕的精神老頭竟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咳咳...咳...”蕭恒咳了兩聲,虛弱道:“唐門派你來看老夫死沒死嗎?”
婉歌柔聲道:“此次前來我謹代表自己,與唐門無關,蕭爺爺大可放心,我家里人不知道我過來。”
蕭恒聞言頓感意外,在兒子的攙扶下掙扎地坐起身子。
“你這丫頭倒與唐門作風有些不同,是個好心的。”
說的就是唐門人還不如一個小丫頭懂事。
婉歌咧了咧嘴:都病成這樣了,還有心逞口舌之快呢!
“晚輩聽聞蕭門請了無數大夫,都未能瞧出蕭爺爺身上病因,晚輩不才,自小略懂醫術,蕭爺爺可敢讓晚輩看上一看?”
她心里著急回去,不敢多耽誤,索性直接道出了目的。
“你?”蕭恒上下打量了一陣:“不敢!”
婉歌:“.....”
她心道:這老頭也是個耿直的性子,倒是有什么說什么。
蕭叔進望向婉歌,滿臉疑惑。
“從未聽聞唐門四小姐還懂醫術,連老大夫都瞧不出來的病,你能看出來?”
婉歌搖搖頭:“我不敢保證,但是我大老遠的來都來了,為何不讓我試一下呢?看好了自然是皆大歡喜,看不好你們也沒什么損失,不是嗎?”
蕭恒和蕭叔進對視一眼,面上帶著懷疑的神色。
婉歌又道:“您二位也知道,我是空間覺醒者,空間的能力是無可想象的,再加上我熟讀的醫書,我有七成把握能治好蕭爺爺。”
蕭恒聽見‘治好’倆字,面色頓時一緊,再看眼中隱隱有了松動的跡象。
婉歌見狀趁熱打鐵道:“況且我人就在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蕭門完全可以將我就地正法,即便我有幸逃回唐門,可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再說我才多大年紀,而蕭爺爺的歲數.....”
婉歌沒將話說的太直白,可兩人已經明白,十三歲的年輕孩子和將近百歲的枯燈老人相比,孰輕孰重已不必多說了。
雖然把人命放一起比較重量不太人道,可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然首,讓她試試未嘗不可。”蕭叔進此時已完全被婉歌勸服了。
蕭恒望著信心十足的婉歌,心中想著:我都活這么大歲數了,就算治不好也沒幾天活頭,倒不如讓她試一試,興許還有希望。
婉歌前傾身子:“蕭爺爺考慮好了嗎?若是不行我可回去了,時間一長府中人若是發現我不在,那我可就慘了。”
蕭恒認命地一伸手,將脈搏露了出來,可卻緊閉雙眼并未出聲。默許就夠了,想他堂堂蕭門然首,讓他如何在明面上向一個小輩服軟?
婉歌滿意地點點頭,跟蕭叔進說:“蕭大爺還需退后些,我要鎖定這方空間,以免誤傷到您。”
見蕭叔進退到墻根處,婉歌跟蕭恒說:“蕭爺爺,當我釋放然法的時候,您千萬不要動,一絲一毫都不行,一會只管聽我指揮便好。”
“我理會得,你動手吧。”蕭恒說罷,緊緊閉上了眼睛,渾身僵直地躺了下去,加上他的話來看,竟有點等死的意思。
婉歌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自己雙手。
說不緊張是假的,她可是獸醫啊!
但也沒那么緊張,人和動物除了體型大小不同,心肝脾肺腎不都長的一樣,大不了就是沒看好唄!
可要是看好了以后可就麻煩了.....
唐門以后要是知道這事,她唐婉歌可還有活頭?
婉歌望了望蕭恒因為緊張而緊抿的嘴唇,她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救人要緊,日后只要自己絕口不提此事,就誰也不會知道。
“我開始了。”婉歌道。
蕭恒沒有回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若不是還有胸膛微微起伏著,看著竟真如死了一般。
婉歌閉上了眼睛,運起然法,將感知伴隨著空間擴散了出去。
在她的意識里,空間內所有物體都在她的腦海中形成了精密的輪廓。
在她釋放的空間里,她就是主人,任何物體都逃脫不掉她的感知。
婉歌將空間慢慢覆蓋到了蕭恒身上,蕭恒頓時有所感應,渾身一震。
“別動!”婉歌依舊閉著眼睛,可蕭恒的動作她一清二楚。
而現在的蕭恒才是想動都不能動了,他周身的空氣都將近凝固,身上仿佛壓了千斤重擔一樣。
婉歌一點一點將空間透進蕭恒體內,這具身體里的血管、筋脈、骨骼、內臟已經全被她掌控。
她先從腦袋開始查起:嗯,不是腦出血,也沒有腦梗,腦袋沒有問題。
現在到了胸腔:肺部有點腫大,應該是昨天氣的,怪我怪我。
到了心臟:心臟也還行!
到脾胃:哎呀!脾靜脈有個堵塞物,根據他的狀況來看,應該是靜脈血栓,八成也是氣的,怪我怪我。
婉歌又仔細地檢查了蕭恒身體的其他零件,均未見異常。
看來病因就是血栓了!
婉歌意識一動,便將那堵塞血管的微小血塊凌空弄了出來。
再看她掌心,一個極小的紅點憑空出現,比針尖還要小上不少呢。
婉歌收了然法道:“結束了,蕭爺爺的病應該已經治好了。”
蕭恒一臉茫然睜開眼睛,他就感覺躺了一會,雖然身子有點沉,可也沒見這丫頭干嘛呀,連脈都沒號一下,這就治好了?
蕭叔進急忙上前詢問父親:“然首,您現在覺得怎么樣?”
“無甚感覺,還是那樣.....”蕭恒莫名其妙地說道。
婉歌笑道:“哪有那么快就見效的?我又不是神仙,過一陣便會有效果了,你們看.....”說著朝兩人一攤手心:“看見這個小紅點了嗎?這就是折磨蕭爺爺的東西。”
蕭恒這老花眼哪里能看清,擠眉弄眼看了半天也沒看到。
“你這丫頭莫不是拿我老頭逗悶子呢?哪有什么小紅點?”蕭恒慍怒道。
一旁的蕭叔進可看的真切,他不可置信地盯著婉歌手心,驚訝道:“這就是然首身上的病?”
婉歌心中頓生惡心,手在蕭叔進衣服上蹭過:這人說的話太埋汰了.....
蕭叔進雙目圓瞪,急忙躲開。
他怕那病傳到他身上.....
可也晚了,婉歌已經蹭完了。
蕭叔進愣愣地望著被婉歌擦過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看來是真嚇著了。
婉歌道:“我沒法跟你們解釋其中道理,反正病已經治好,相信用不了多久蕭爺爺便能完全恢復,可還是要注意以后不能總生氣,氣大傷身這個道理相信您比我懂,而且您這病就是生氣得來的。”
蕭恒此時只感覺身上好像是有那么點變化,最明顯的就是胸口不悶了。
“小丫頭,你可真是救了老夫一命啊!”蕭恒激動道。
婉歌擺擺手:“快別這么說,您得這病我也有責任,現在我治好了您,就算咱們倆家兩清了。”
蕭恒此時是越看婉歌越稀罕,不僅能謀善斷,還德才兼備,真是活活便宜了唐門竟生了個這么優秀的閨女。
婉歌又道:“蕭爺爺日后可不能動不動就生氣,飲食也得清淡些,若是可以的話,門中事就交給叔進大爺處理吧,您這身子骨實在不適合再當然首了。”
蕭叔進頓時驚喜,望著婉歌的目光滿是欣賞。
蕭恒望了望兒子,這幾日蕭叔進將蕭門管理的井然有序,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婉歌一提,他不禁也覺得有理。
他嘆道:“現如今都已這樣,我這然首當不當還有什么區別,叔進啊,這兩日也辛苦你了,等耀兒身好,爹即日傳你然首之位,這回也該輪到蕭門熱鬧一把了。”
蕭叔進激動地渾身顫抖,緩緩頷首道:“多謝父親。”
倆人是用家里人的稱呼對話的,可見是動了真情。
婉歌見這里已經沒有她的事,便跟兩人告別。
“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您二位可千萬別忘了咱們的約定啊,我過來這事要是讓我家里人知道了,那我可真就死定了!”
“吃了飯再走吧!”蕭叔進感激道。
“叔進,婉歌丫頭多留一刻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險。”蕭恒說完,轉頭朝婉歌道:“婉歌丫頭,你放心回去,蕭門定然不會泄露今日之事。”
“如此多謝,晚輩告退。”婉歌微微點頭。
她意念一動,身形隨之消失原地,留下房中瞠目結舌的兩位。
蕭叔進喃喃道:“空間然法果然厲害!”
“別愣著了,趕緊出去吩咐門中弟子,萬不能將此事泄露出去,婉歌丫頭如此宅心仁厚,蕭門可不能給人家添麻煩。”
“是。”
蕭叔進退出房間,輕手關上了門。
蕭恒躺在床上思緒萬千:今日一過,他蕭門該如何面對唐家?
婉歌不惜瞞著家里人前來施救,著實讓蕭恒感動不已。
可蕭門唐門對立多年,這許多恩怨能憑借今天之事一筆勾銷嗎?

顏毒
這兩家恩怨可沒有看著那么簡單,有小可耐能猜到發生了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