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箏突然尖叫了一聲，說道：“張三？”

　　吳術搖頭，說道：“聽我慢慢講吧。”

　　見到了小丑，吳術竟覺得有些解脫。有些害怕，有些惶恐，但是沒有先前的神經質和歇斯底里。

　　很奇怪，吳術腦子里沒有逃跑的想法，他想的是這個小丑是人是鬼？他要怎樣殘殺我呢？

　　吳術突然感到荒謬，不由眼睛微微瞇起，笑了。

　　我們都知道夜半遇到鬼是要跑的。跑縱然沒用，不跑、平靜對待難道就沒事嗎？當然不是，這樣只會更快被鬼捉到。

　　二人對視良久，吳術不敢離開視線。

　　而小丑，以那熟悉的腔調，說道：“你，203講話！”

　　吳術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盡管他心里并沒有那么歇斯底里。

　　小丑轉身，吳術不由自主地跟在小丑身后。吳術心越來越慌，就越想控制自己的身體，越想控制就越是心悸。吳術感覺自己要無法呼吸了。

　　幸好路程不遠，只是在那個消防栓前。

　　當吳術可以控制身體時，頹然坐在地上，四肢無力。吳術捂著心，想讓它平靜下來。

　　吳術覺得，再來幾秒，他真的會被嚇死，還是心悸死的。

　　小丑面對著消防栓，204憑空顯現。

　　吳術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荒唐了，這種存在于人想象中的事物竟然活生生在他眼前出現。

　　門開了，里面只有黑暗。走廊的燈光絲毫沒有滲入。

　　吳術控制不住自己，跟著小丑進了204。

　　吳術只覺天旋地轉，再次能動彈時，204的門轟然關上。

　　里面很大，像個展覽館，燈光明媚并沒有讓吳術感到溫暖，反而全身發顫。

　　空氣、燈光、地面都是冷的。

　　小丑在桌子上擺弄著手術刀，展覽柜里，一個個生前無限恐懼的頭顱對比著手術刀。

　　吳術惶恐，不顧一切往門口跑去。

　　小丑出現在吳術身后，手術刀輕盈劃過吳術大腿，鮮血直涌。

　　吳術吃痛，抵坐在門口，一下子平靜下來了。

　　吳術掙扎著站起來，直視著小丑時刻微笑的臉，也瞇著眼，笑了。兩人神似！

　　小丑動作緩慢，拿著手術刀劃向吳術的腳。一副你肯定可以躲過去的樣子。

　　但是吳術沒躲，就愣傻地看著小丑從腳開始，劃小腿，劃大腿，劃腹部，劃胸部，直到喉嚨。

　　平靜的吳術是個賭徒，等到小丑要劃吳術喉嚨時，吳術左手用力抓住手術刀，右手用力抓著小丑的喉嚨。

　　正巧，吳術懶，不常剪指甲。所以吳術又掐又往里抓。或許是潛力爆發，吳術把小丑提了起來。

　　小丑放下手術刀，雙手自然搖擺，仿佛是被吳術掐得喘不過來氣。

　　吳術緩慢移動，把小丑抵在墻上，用力往墻上推。小丑雙腳離地，不斷掙扎，終于沒了生息。

　　不知掐了多久，反正當吳術放手時，指甲已沒入肉中，鮮血淋漓。

　　吳術左手松開，手術刀沒入手掌。吳術忍痛拔出，深可見骨，鮮血橫流。

　　吳術看著依舊笑臉的小丑，環繞一圈這個204，只覺所有的眼睛都在直視他。

　　吳術衣成血袍，很平靜，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后面小丑又咧嘴笑到耳根，化為黑色靈氣蔓延，直往吳術體內涌去。

　　而吳術，毫無所知。

　　天旋地轉，吳術坐在203門口。塵埃落定，吳術緩了下來，劇烈的疼痛瞬時襲來，右手酸軟無力，心砰砰直跳，頭也暈疼難忍。

　　早上，吳術用了兩米多長的衛生紙把自己裹成木乃伊。然后又多套兩件衣服，防止血浸染外套。

　　地上的血，吳術便說半夜噩夢，抓住了床頭小刀，去洗手滴的。

　　眾人帶吳術去醫務室，沒有破傷風，包扎手什么的之后，一切都無大礙。

　　至于為什么不想說，只是忍著？這或許只有自己知道咯。

　　幸運吧，劃的不是很深，也沒有感染，一切都往正常面恢復。

　　就是走得比較慢，還時常齜牙咧嘴。別問，問就是頭疼。

　　很奇怪，傷沒多久就好了。吳術不明白，但是好的快似乎沒壞處，也就隨它去了。

　　“那張三？”楊箏困惑了。

　　吳術說道：“也就這樣子吧，也怪我吧……我們去操場吧。”

　　兩人牽手來到操場，吳術繼續陳述著他的記憶。

　　之后吳術對鬼故事沒興趣了，他轉而去看動漫、漫話了。一句話，逼不得已不學習。成績慢慢退步成了中上游，拿底子硬撐。

　　不是忘記了父母的告誡，是實在抵擋不住誘惑。吳術感覺自己對“富貴不能淫”有了理解。

　　看《紅樓夢》時，吳術就對寶玉先祖的行為特別不解，哪有說為了讓寶玉不好色，不在女生堆里廝混，便讓警幻仙姑給寶玉絕色美女？難道是仙界絕色如此，凡間不過爾爾；難道這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還有張愛玲筆下的葛薇龍，吳術之前特看不起她。當初為了保持本真純潔，下了那么大的決心。到頭來，在她姑媽家才過了幾天的紙迷金醉，就這樣墮落了？

　　很不幸，吳術現在覺得他就是葛薇龍。吳術覺得好可怕:當你不過放縱幾天，你的靈魂開始污穢，當你反身覺得自己是如此不堪的時候，你就是“心似平原跑馬，易放難收”。

　　吳術只能感慨，富貴不能淫，難，難到你壓根不知道自己“淫”！

　　吳術知道了，卻也無能為力。拿著書，不由自主就走神。或許內力不夠，只能外力來湊吧。

　　吳術身體痊愈了，全身竟毫無疤痕。夢魘已過，吳術睡覺無比香甜。

　　不過他好受了，203宿舍并不好受。

　　吳術痊愈后一個月，應該是1月吧。203宿舍集體做噩夢。

　　起初無人在意，但當墨畊開玩笑說他半夜遇見一個一個頭，眼睛凸起，在對他笑。沒想到，這竟然引起全宿舍的附和。

　　這事很離奇，卻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先前人李昆和于永凡做夢對話呢。

　　但是當整個宿舍樓，有人看見各式各樣的“鬼”，有人啥都沒看見的時候，這事就不簡單了。

　　為何，半夜明明一起上廁所，一人看得見，另一人看不見？

　　墨畊聽到這些，第一反應就是異人看得見。所以除了開始幾人說看見了鬼，后面眾人都說看不見的。

　　不管怎么說，敢把自己異人的身份公布于眾是值得欽佩的。異人部的老師更是如此！

　　聽說男生宿舍樓鬧鬼，他們趕來調查。

　　每當老師們在宿舍樓，一切如常，就算老師住在宿舍樓也是一樣。

　　最終只能歸之于前面同學的胡鬧。當然這只是公開說法。

　　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不過所有同學都平安無事，也很久沒人說再看見了鬼，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罪魁禍首在203，他們怎么能逃得了呢？

　　臨近寒假深夜，吳術研習武俠，陳霆玩弄手機。

　　“乓乓乓”敲門聲傳來。

　　陳霆對吳術說道：“去，爬下來開個門。”

　　“正常人誰大半夜敲門？不去，你在下鋪你去！”

　　“怕個鳥，看動漫呢。走不開。”

　　吳術也懶得再爭，爬下來，走去開了門。

　　門外沒人，依舊暗黃色燈光，長長走廊。此時此景，吳術似曾相識。

　　吳術忍不住爆出粗口：“我他媽，又來？”

　　吳術轉身，向前走了一步，轉身一氣呵成。

　　依舊一步之遙，依舊一人，不過是個女人。

　　一身純白色衣裳，一把烏黑色頭發，蒼白的面容，修長的紅指甲，是個可人。

　　和小丑一比，一天一地。

　　兩人直視良久。

　　陳霆捂在被子里玩手機，久不見動靜，問道：“誰敲門的啊！”

　　“女鬼來找我了。”

　　“哈哈，就你？女生都不來找你，還女鬼？這話有點不對味，算了，我繼續了。”

　　女鬼轉身，吳術跟著離開，不過這次是自愿的。

　　兩，個生物來到樓梯旁，一副談人生的樣子。

　　吳術倒不是很怕，畢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吳術在意的是，為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來找他。

　　吳術見她并沒有電影那里扭曲的表情，倒是挺可愛的。于是咳嗽兩聲，說道：“同學你找我？”

　　女鬼直盯著他，往前走去，吳術后退，抵著墻壁。女鬼略微僵硬地問道：“我，是鬼嗎？”

　　吳術很糾結，是人是鬼他怎么知道？是人吧，女生怎么來男生宿舍，況且剛剛才說過女鬼找他；是鬼吧，在鬼面前說鬼是鬼，吳術有點怕。

　　吳術快速運轉直男的腦袋，小心翼翼回答：“是人是鬼不重要的。”

　　“把你變成鬼最重要。”

　　吳術看著她步步逼近，急忙道：“來吧，現在我是人，那我肯定怕鬼。我要成了鬼，誰怕誰還不一定了呢。”

　　女鬼看了吳術一眼，道：“明天我還會來找你。”

　　吳術很想說“別啊”，但是不敢。

　　回到宿舍，對著陳霆就是一腳，說道：“我他媽，真的遇見鬼了！”

　　“啥？沒騙我？”陳霆小心翼翼問道。

　　陳霆這么一說，吳術頓時覺得，這個世界不一樣了。這？說了兩遍，他竟然要信了？

　　“對啊。”

　　陳霆竟然點了點頭，說道“好，明天我們三兄弟去抓鬼！”

　　“瞎吹個鬼？騙你也信？”

　　陳霆嘿嘿一笑。

　　隨后各回各床，各睡各覺。

　　躺在床上，吳術有些納悶。自己膽子啥時候變得這么大了？不過總覺得少了啥。胡思亂想，進入夢鄉。

　　第二天，吳術突然明白了：今天公布成績，放假！

　　放假就放假吧，反正我也沒答應她，吳術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