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絲仿佛成了局外人,一人獨自對著這些不知是活是死的刺客。
雖然他們面容呆滯,雖然他們身手遲緩,但那畢竟是近百個人。
莫迪絲本認為把自己封閉,拼了命地練習,自己便能夠大仇得報。
但是自己的疏忽大意,自己的優柔寡斷,使得現在的莫迪絲面對刺客,只能不斷跑酷周旋。
所以先前會出來一個奇怪的場景,左毅身為天民會的刺客,對著“兄弟”是刀刀見血;莫迪絲實為仇家,卻是不斷逃竄,像是不忍殺人一般。
不過,也該停止了。
當周邦靖中毒,蜷縮在地上抽搐時,所有刺客都像是玩偶一般,一動不動。
左毅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但他自己也只能待在地上,無法動彈。
吳術自己也只能堪堪現在地上,像醉漢那樣左右搖晃,頭暈眼花。
解脫出來的莫迪絲忙趕到吳術身旁,攙扶著吳術。
而一旁的左毅虛弱地對吳術說道:“快,快把周邦靖了結了。”
吳術看向莫迪絲,說道:“他就是罪魁禍首。你看著辦吧。”
莫迪絲上前,深呼吸,她覺得是時候結束了。
莫迪絲上前一個袖劍,刺入了周邦靖的喉嚨。隨后拿起周邦靖的匕首,她準備把匕首交給吳術。
大仇得報,莫迪絲卻絲毫沒有解脫,她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似的,惆悵以及無所適從。
就這樣,莫迪絲攙扶著吳術,準備離去。莫迪絲倒是沒想過,把這些一動不動的刺客屠戮殆盡。
而左毅,此時竟然站了起來,仿佛腹部那么大的傷口毫無影響一樣。
吳術眼皮一跳,這都不死?還能站起來走路?
當然,吳術只是驚訝,倒不是真的咒他死。
吳術對莫迪絲說道:“去吧,你去扶著他。”
莫迪絲一臉不愿意。
吳術笑笑,說道:“去吧,人家救了我們兩個呢。”
莫迪絲緊盯著吳術,吳術也是一臉坦蕩地看著莫迪絲。
終于,莫迪絲放下手,走到左毅身旁,上前攙扶。
左毅沒有拒絕,他解釋道:“我沒有殺你的父母。”
“我知道,否則我早就殺了你。”
“但是我就是當初要殺你的那個!”
莫迪絲身體一滯,選擇了不聞不問。
三人去了醫館。沒有什么驚訝,只是三人合伙住院而已。
吳術被裹得嚴嚴實實,像個木乃伊,而左毅被架在病床,一動不動。
只有莫迪絲,只是太疲憊。
過了幾天,莫迪絲生便痊愈了。
痊愈之后的莫迪絲回到家中,看到生龍活虎的夕顏,很是開心,忙想著上前去抱她,但是夕顏略微嫌棄地躲過,只是跟著莫迪絲來到醫館。
左毅與吳術二人沒有任何交流,但就在左毅可以下床走路的時候,他找到了吳術。
左毅乘著莫迪絲出去,悄悄對吳術說道:“我知道刺客墓地在哪。”
“嗯?”
左毅說出地點以及進入方法后,解釋道:“我了解到了其中秘辛。”
“為什么要告訴我?”吳術困惑道。
“你應該知道吧,這里的人沒有過去,也不知從何來的。”
吳術點頭,表示知道。
左毅繼續說道:“但莫迪絲父親不是,并不是說他有關于過去的記憶。
而是,他確實在這里出生的。
他的父親,也就是莫迪絲的爺爺,是個異人,是周邦靖的師兄,是上任導師的徒弟,也是天民會的叛變者,他加入了圣殿,加入了黑白無常,也就是站在殊物一邊。
上任導師,即為天民會的創始人,他把刺客的理念一分為三,即鬼影、刺客、無雙。
如今,周邦靖已得其二,只差鬼影。
周邦靖生性傲慢狂妄不,滿導師給他無雙傳承,他都想要,所以他密謀多年,殺死導師。
而莫迪絲的爺爺也看清天民會的本質,做了叛變者。
我只是物歸原主罷了。”
吳術疑惑地問道:“那為什么你不去什么墓地里看看?”
“周邦靖把導師看作是金科玉律,而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信條,不必再去尋找了。”左毅自信地說道。
吳術點了點頭,又問道:“周邦靖說的成功是什么?”
“這也是我想要說的,周邦靖并沒有死,或者說他的靈魂并沒有死。
他把靈魂交易給了惡魔,得到的是靈魂不滅。
周邦靖可以靈魂降臨到任意一個受他驅使的人身上。”
“那為什么剛剛不想辦法徹底消滅他?”
左毅無奈地說道:“能怎樣呢?把那些刺客全殺光?
周邦靖又怎會傾巢而出不留后手?
只有異人才可以打敗異人,周邦靖,整個無常城,也唯有你可以與之阻擋了。
繼續說吧,無常城,是個遺忘之地。這里只進不出,神似天涯海角。
傳說,這里是死后亡靈的中轉站。你我,所有人,在奈何橋邊喝下孟婆湯,來到無常城。
在這里,根據我們生前所為,化成功過格。大奸大惡之人,化作無思想的機器,在外城無休止的操勞,贖罪。
而勇敢善良之人,在內城享盡榮華富貴。
待百年后,列車抵達無雙城,他們便去往極樂世界,或者說是天堂。
但不知什么時候起,列車消失了。所有人困在這無雙城,而這所城池也越來越大。
在這里,城主甚是給這些互不相識的人組成了家庭,畢竟他們之前的記憶已然煙消云散……”
吳術瞪目結舌,不由說道:“這,肯定是假的呀。”
“沒錯,是虛假的,但是可取。
列車從未出現過,它是天民會放出來的神話,是真,也是假。
真的是,真有這么寫一所列車,它通往另一個地方。
而鑰匙,表示城主,也就是黑白無常。”
吳術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問道:“所以呢?”
左毅看著吳術,回道:“黑白無常受了重創,被周邦靖擊殺。
他,得到了鑰匙。
他,想要根據他導師的傳說使用這座列車。”
“嗯?這,好事呀。”吳術疑惑道。
“誰說那頭是天堂,而不是地獄呢?”左毅反問一句后,繼續說道:“
我在我那師祖聽聞,那是一處死亡之地,說是地獄,毫不為過,那里是譎鬼的溫床。”
“周邦靖不知道?”吳術問道。
“知道。”
“那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不知道。”
“那你為什么阻止他?”
“我在遵守自己的信條。”
“什么?”
“自由,每個人選擇的自由!”
吳術瞪大眼,看著左毅,不由回道:“只是這樣?”
左毅一笑,道:“當然不只是這樣,但是這,還不夠嗎?”
這時,莫迪絲回來了,端來了飯菜。
左毅勉強起身,感激道:“多有照顧,在下告辭!”
“嗯?傷都沒好,還要去哪?”
“去踐行信條。”
“當刺客暗殺?”
“為了偉大的前程,有些犧牲是必要的。”說完這話,左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吳術盯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我懷疑他是付不起醫療費,半途逃跑了。”
莫迪絲聽此,燦然一笑,但又稍縱即逝。
養傷期間,周邦靖的觸手沒有再伸向吳術,他仿佛銷聲匿跡了。應該是在虛弱期吧,抑或者在密謀什么。
吳術總是這樣瞎想。
吳術的傷看似嚇人,但吳術卻已經習以為常,這些外傷,問題不大。
可以出院了。吳術、莫迪絲、夕顏二人帶一貓,回到莫家。
思索再三后,吳術決定對莫迪絲坦白,他先是對莫迪絲問道:“以后,你決定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莫迪絲也是迷茫。
“那,你,還想練武嗎?”吳術問道。
“嗯。我不想再如此無力,只能拖后腿。”莫迪絲對此,倒是堅定不移。
“好,那我帶你去探尋,你家族的秘密。”吳術說道。
吳術沒說,其實在這無常城,所謂家庭,壓根沒有血緣關系,她莫迪絲和她父親自然也不例外。
當她聽說,她在過去時候,生命里壓根沒有現在的父母、哥哥;她所擁有的記憶中,父母、哥哥其實也不過是同在屋檐下吃飯。
那時候,她會怎么想?她又會怎樣看待父母、哥哥對她的愛護?她又會如何選擇未來的路?
吳術覺得這些,太復雜了。這些,還是讓她自己去發現吧。而吳術認為,他自己能做的,便是讓她能夠擁有探尋真相的能力。
想到這,吳術也不再擔憂,安心地帶著莫迪絲來到城堡,也就是無常城的中心,上次吳術與黑白無常、四大判官的決戰之地。
至于夕顏,卻是拋棄吳術,一貓獨自在家慵懶。
吳術來到鐘樓前,看著依舊未曾移動、消失的草堆,不由一笑。
吳術此時知道,這一大片的城堡,便是圣殿。
但是此時的圣殿其實已經名存實亡。
先是四大判官、黑白無常、張三的相繼陣亡,所謂九大圣殿騎士毫無力挽狂瀾之勢力,已被天民會屠戮殆盡。
此時,圣殿或許已經是刺客窩了吧。吳術如是想到。
圣殿空蕩蕩的,很大,像個莊園。
但是二人沒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悄無聲息地來到河邊,面前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屋。
莫迪絲此時忍不住問道:“我們來這兒干嘛?”
“帶你,去找刺客墓地。”
沒錯,這個刺客墓地,暗藏在圣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