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飼虎，割肉喂鷹，沒想到你還真的一個圣人。”杜若搖了搖頭，顯得頗為惋惜，“只可惜，太過食古不化。”

　　方生雙掌合十，口中喃喃念誦佛經(jīng)，杜若身周八十五顆佛珠登時大放光華。

　　杜若祭出回龍鞭，化作一條紅龍，在佛珠中左沖右突，片刻間，又連碎數(shù)顆佛珠。

　　“燭龍筋？”方生驚呼。

　　“見識不錯。”

　　方生閉著眼搖了搖頭，顯得頗為不忍，身邊鎮(zhèn)魔塔放大百倍，變成一座十丈巨塔，飛向杜若頭頂。塔中陣陣佛音響起，莊嚴肅穆，一道佛光自塔底射出，將杜若籠罩。

　　杜若嬌喝一聲，身周出現(xiàn)一個巨大惡魔虛影，將她與楚青山和趙無涯包裹其中。她向上直擊一拳，巨大魔影也跟著一拳擊出，正中鎮(zhèn)魔塔，但聽轟隆一聲，鎮(zhèn)魔塔巨顫，方生又噴一口鮮血。

　　“你還不放我？”

　　“阿彌陀佛。”回應(yīng)她的唯有佛號。

　　杜若又是一拳，方生又一口血噴出，原本紅潤的臉登時慘白。

　　“你真想死？”

　　“阿彌陀佛。”

　　“好，那我就成全你！”

　　杜若說完，對著鎮(zhèn)魔塔連出數(shù)拳，回龍鞭化作的紅龍也在佛珠組成的大陣中左沖右突，一連擊碎十幾顆佛珠。

　　楚青山見方生慘狀，心中不忍，道：“還是放過他吧。”

　　方生看了楚青山一眼，微笑道：“檀越身在魔教，卻心懷慈悲，實在難得。”

　　“到手的仙人，怎能就這么放了？”杜若登時嘟起了嘴，她生悶氣時的樣子，比往常還要動人，“你難道不想要他的劍了？”

　　“他的劍，也未必及得上我的天均。”楚青山說著，頓了一頓，方下定決心，道，“其實我才是……”

　　“好了。”杜若道，“不必再說，我聽你的就是，誰讓你是我男人呢。”她說著，忍不住撲哧一笑，笑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不舍，看了一眼趙無涯。

　　楚青山也笑了，她若是能離開魔道，自己就是教她一些仙術(shù)，又有何妨？只是，仙界都沒了，她縱然退出魔道，又能去哪？

　　現(xiàn)在加入正道，就連四九年入國軍都算不上，這是建國之后才入國軍。

　　方生看著這一幕，也是一愣，這少年究竟是何許人，竟然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千面魔主放過仙人。

　　杜若正要解除魔身，遠處忽有數(shù)人御劍而來，其中一人大喝：“兀那魔女，還不放開仙人！”

　　杜若臉色一變，道：“糟了，青玄宗的人來了。”看了方生一眼，道，“老和尚，還不快放了我？”

　　方生微笑合十，撤下鎮(zhèn)魔塔與本命佛珠。

　　杜若丟開仙人，正要帶楚青山走，那幾個御劍之人已先一步將他們圍住。

　　一個頜下留著二尺黑須的中年老道走到方生身邊，道：“方生大師，你怎么樣？”

　　方生搖搖頭，“老僧無恙。”

　　那道人劍指杜若，喝道：“魔女，你搶走仙人，又重傷方生大師，惡貫滿盈，我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你是何人？”杜若冷問。

　　“青玄宗，紫極。”

　　“原來是你。”

　　這時，人群中又傳出一聲呼叫。

　　“豬頭怪！”

　　正是林清雪。

　　她原本站在一個美婦身邊，這時見到楚青山，早已沖了過來。

　　當她剛過來，就被杜若攔住。

　　“你想干嘛？”林清雪問。

　　“他現(xiàn)在是我的，你想找他，得先過我這關(guān)。”

　　林清雪行動一滯，她已感覺到杜若身上殺機，只要她稍有動作，杜若立時就會痛下殺手。

　　那中年美婦上前兩步，一把拉回林清雪。

　　林清雪指著楚青山，哭道：“師父，他就是我跟你說的豬頭怪。”

　　那中年美婦微微笑道：“放心，有師父給你做主。”

　　她正是林清雪的師父，明云真人。

　　杜若冷笑一聲，“就憑你一個還虛五重？”

　　那中年美婦臉色一變。

　　“還有我！”紫極真人喝道，“加我一個化神一重，總夠了吧？”

　　杜若卻看著方生，問道：“老和尚，你出不出手？”

　　“檀越適才心懷仁念，不殺老僧，老僧感懷大恩，你若不下殺手，老僧便不出手。”

　　“好！”杜若道，看著紫極，“這么看來，你們恐怕就不夠了。”

　　青玄宗來人雖多，但大多都是隨從弟子，真正有戰(zhàn)力的，也不過紫極、明云二人。

　　紫極臉色一變，“你！”

　　杜若連續(xù)經(jīng)過與李愁煙、方生兩場大戰(zhàn)，雖然真氣消耗極多，但若要對付一個紫極，還是綽綽有余。至于還在還虛境的明云，那更是白給。

　　“再加上我，夠不夠？”一個聽起來有些虛弱的聲音自云中傳來，接著，一個身材羸弱，瘦可見骨的道人自云中落下。

　　“清凈院，云神齊光。”這道人向杜若一拱手，自報家門。

　　杜若臉色變了，齊光與紫極都是合道高手，單獨來一個，自然不是她對手，但若一齊出手，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今日，我們就聯(lián)手斬妖除魔，為民除害！”紫極劍指杜若，大喝道。

　　“紫極道友。”方生忽然開口，“她已答應(yīng)放過仙人，依老僧之見，還是讓她走吧。”

　　“不可！”紫極道，“千面魔主作惡多端，豈能放虎歸山？”

　　“還望紫極道友賣老僧一個薄面。”方生大師堅持道，“當年你突破合道境時……”他說到這，便不再說。

　　當年，紫極天賦不夠，不能突破合道境。方生大師送了他一粒極稀有的九光丹，他這才借此突破合道境，方生此時如此說，自然是想以此人情，換紫極放過杜若。

　　“老和尚。”杜若笑道，“我收回之前的話。”

　　“什么話？”方生不解地問。

　　“你不是一個圣人，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方生哈哈大笑，“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圣人傻瓜，本沒什么區(qū)別？”他說話時，雙眼卻在看著楚青山，眼中慈悲勸慰，顯然是想楚青山早日脫離魔道。至于他那九光丹的人情，為的也是楚青山。他以為，楚青山既然與杜若同來，必定也是魔道中人，若杜若死了，紫極和齊光自然也不會放過楚青山。

　　楚青山微笑點頭。不必言說，他們已都明白對方意思。

　　“罷了！”紫極嘆道，“這一次我放過她就是。”

　　“可是豬頭怪……”林清雪話未說完，已被明云真人按住嘴巴。

　　這些人的決定，她們還沒有資格改變。

　　杜若放開趙無涯，趙無涯登時躲到人群中，憤恨地道：“你們來是想要我加入你們宗門？”

　　“不錯。”紫極與齊光齊道。

　　方生也是微微點頭。

　　“可你們分屬三個門派，卻只有一個能讓我加入。”

　　“是。”

　　“好！”趙無涯忽然陰惻惻一笑，指著楚青山，道，“他去哪，我便去哪！”

　　杜若臉色一變，她自然不能讓楚青山離開，趙無涯這是在逼著他們與自己動手。

　　楚青山臉色也變了，作為一個仙人，他自然想加入正道門派，但作為一個男人，他又怎能在此時丟下杜若？

　　紫極與齊光登時又圍了上來。

　　“放下他，我讓你走。”齊光道。

　　“絕不！”杜若道。

　　“即是如此，那我們就不得不動手了。”紫極道，回頭看著方生，“方生大師，這可不能怪我。”

　　方生搖了搖頭，向杜若道：“施主，男歡女愛不過身外之物，你又何必執(zhí)著？”

　　“可我偏要執(zh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