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夫婦今年耶誕節假期決定跟兒子全家一起度過，為了避免機場擁擠，幾天前兩人已經出發飛到別州，酒吧休息一直到明年的一月中旬。

　　臨行前，莎莉跟白亞寕說，如果從紐約回來的話一定要來看看他們，若往后還需要住處的話，樓上隨時都可以住。他們不準備另外租給別人。

　　山姆則記掛著霍天宇的才華，希望他身體好點后，可以來跟酒吧的爵士樂團合奏。

　　白亞寕給了夫妻倆大大的擁抱，感激的話都從她盈盈淚光里表達了。

　　莎莉是個樂觀的人，一心期待著一年后白亞寕從紐約回來，山姆則有些放不開了，這個女孩的身影在店里的每個角落，也兩年了，說走就走，好像當年孩子離家的場景，又重新溫習了一次，心里忍不住難受，偷偷抹了一把淚。

　　法蘭克的電郵已來催促，白亞寕下周就要去紐約正式上班了。她沒有太多的行李，瑟西倒是叮囑她不能再穿得跟學生一樣，特別拜托了上次在訂婚宴打點她的造型師，幫她搭配了幾套容易穿搭的上班服裝。

　　盒子里有張紙條，

　　”孩子，紐約市個吃人的城市，外表不打點，你會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多吃點，上次見你上圍還是空虛無比...。

　　祝你好運。

　　—瑟西“

　　白亞寕又好氣又好笑，“這老太婆！”

　　霍天宇見這字條，再看看那幾套衣服，捏了捏她的肩頭，“瑟西真是你的神仙教母，什么都幫你想好了。”

　　白亞寕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運氣，“是啊，她外冷內熱，待我可是真好。如果你有空，平日幫我去看看她。”

　　“等我療程完了，一定去。”霍天宇一月分也要入院治療了，張嫂幫他找了間環境清幽，離醫院不遠的公寓，畢竟酒吧樓上偶爾還是聞得到樓下客人的煙味，張嫂覺得不適合霍天宇靜養。

　　“紐約那邊的住處都安排好了嗎？”

　　白亞寧點點頭，“路易拜托法蘭克，清出他的閣樓給我，我就暫時住那邊，付他點房租，直到我找到地方搬家。”

　　“什么？這是什么安排？路易這糊涂蛋，他對法蘭克了解多少？”霍天宇皺眉。

　　“別擔心，法蘭克不喜歡女生，目前跟他的伴侶住在一起，人家還嫌我煩呢！再說，出入是不同的門，不需要經過他家室內的。這么短的時間內，要找到合適的地方住不容易，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這回，你可沒辦法把我從惡劣的居住環境里救出來，我得小心選擇。”白亞寕握住了霍天宇的手，想讓她安心。

　　霍天宇有點心疼，她說得對，馬上她就不再自己眼皮子底下，遠水想要救近火確實不容易。想到這兒，他把白亞寕拉近了懷中，緊緊的摟著，“我已經開始想你了，怎么辦？”

　　“我也是。”她眼哐也紅了一圈。

　　“小天，別擔心，我就待一年，另外，只要我有空就回來看你，我算過了，每三個月看你一次，這機票錢還是付得起的。”

　　她把張嫂給她的支票塞給了霍天宇，“這是張嫂給的，你拿去支應醫藥費，另外每個月我會匯兩千美金給你。如果我省點，也許還可以存更多錢，你想買什么，想吃什么都不要節省，身體最重要，工作暫停最好。”她眉頭微蹙叮嚀。

　　“小寧，你還當我是紈绔子弟嗎？跟你在一起的這些時間，不都過得很簡單？你聽過我抱怨過一句嗎？”

　　“錢我不要你匯，別省吃儉用虧待了自己，我有需要自然會問你借。”

　　霍天宇拍了拍她的背。

　　“我知道，但是你馬上要接受治療，吃的喝的都得注意，一定要有機的，烹飪方式也不能隨意，我好感激張嫂能來照顧你，她跟我說她很有經驗，讓我放心。”白亞寕把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雙手纏著他的腰。

　　“荷西說他不喜歡離別的場面，讓我回來的時候再去看他。”

　　“嗯，他的兒子當初也是他送到機場，這么多年也沒回來幾趟，怕是觸景傷情吧！”霍天宇心中有點感傷，對他來說又何曾不是這樣？

　　好不容易尋到多年前斷了音訊的白亞寕，好不容易相愛，現在又因為自己的病，要硬生生地分開。

　　“小寧，你現在真正屬于我了，我會好好的治療，等你回來。”他的額頭抵著白亞寕的。

　　白亞寕臉一紅，“真正屬于”這話從何說起，莫非之前不算嗎？

　　“我以為，你的訂婚宴后我們就屬于對方了。”她小聲的辯駁。

　　“你說得對，可是之前我還覺得可以成全你，如果你遇到更好的人，就別顧慮我。“

　　”可現在...，我腦子可以想到的，就是獨占你。“

　　”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從兩人那夜后，霍天宇態度丕變，他想著要趕緊好起來，跟他的小寧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之前那些”萬一“，“如果”，病情加劇的假設，都被拋諸腦后。

　　白亞寧搖搖頭，嘴角泛起笑意，“當然不是，在相愛的前提下，這一切就不是自私。”

　　“我不在的時候，你也不可以跟護士小姐和其他的女病人太過親近，我不是一個大方的人。”

　　她感嘆，“日子好快，感覺才剛剛認識你，好像沒相處多久，又要跟你分開。”

　　“這只是暫時的，等我好了，也許可以去紐約陪你。這幾天，我總感覺不到背上那么疼了。”霍天宇的指尖又大范圍的開始探索著懷中這塊溫香軟玉。

　　白亞寕伸手感覺著他身后的腫塊，似乎消去了許多，她掙扎開了霍天宇的擁抱，“我看看你的頸后。”說完，她賺到了霍天宇身后，從毛衣的領口處拉開的一個口，“顏色還沒退，但我怎么感覺好像沒有原來那樣腫脹？”

　　霍天宇點點頭，微微笑著，“也許分散注意力了吧？又或是腦內啡增加了？”

　　她吻了后頸那塊又紅又紫的斑。

　　“別這樣！”霍天宇顫聲阻止她。

　　“我自己看得都害怕，你不需要去碰那么丑陋的東西。”

　　一雙白皙纖細的手從背后環住了霍天宇，“不準你再這么說了。不管那些顏色，腫塊生得如何，都是你的一部分，我不覺得可怕，也不覺得丑陋。”她側著頭貼在他背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小天，法國小說歌劇魅影里的主角“艾瑞克”，在小說里面的原型，是個丑陋的人，所以帶面具遮掩。不像音樂劇里將他美化了不少。“

　　”可是他的才華洋溢，如果我是女主角克莉絲汀，早就愛上他了。”

　　“你相信我，無論你長得如何，聽見你在琴房的彈奏，看過你那些片段的樂譜，很早之前，我就已經為你心動過。”她的手環得更緊。

　　霍天宇沉默了許久，“那，你見到我康復后的臉，難道就不開心我長這么帥嗎？”

　　“錦上添花罷了。”白亞寕勾了勾唇角，“不過...”

　　“不過什么？”霍天宇追問。

　　“身高很高，還不錯。”白亞寕”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就這樣？身高高的人多得是！”他埋怨。

　　“我治療完后可能體重會有變化，你先不要來探望我好了，我不想你見到我胖。”他聲音有些低啞。

　　“我喜歡你，不管你是什么樣子，都是我的小天。”白亞寕呼出的熱氣，溫熱了他的背脊。

　　霍天宇還是一臉懨懨的模樣，這些天對他反應已經熟悉的白亞寕，溫柔的在他身上按壓著，企圖舒緩他的憂郁和身體的疼痛。畢竟再兩日就得離別，她不想離開的時候氣壓這么低。

　　“你不必為我做這些，你不是我的傭人。”霍天宇淡淡的說。

　　她輕輕的吻了他的肩頭，“我喜歡為你做這些，你就讓我做吧，兩天后，我們只能靠影像聯絡了。”她小聲地唱起歌來，

　　“Think of me，想著我

　　Think of me fondly When we’ve said goodbye 歡喜地想著我，在我們道別后

　　Remember me ， Once in a while 記得我，偶爾一回

　　Please promise you’ll try 請答應我你會試試”

　　“后面我不太記得了。”白亞寕輕輕的唱了這首“歌劇魅影”音樂劇里的曲子，眼淚竟然悄悄地滴在了霍天宇的頸子上。

　　他轉過身去換了個姿勢，凝視她水汪汪的眼睛，“傻瓜！唱就唱哭什么？”

　　她委屈的嘴憋了一下，“歌詞忘了不能哭嗎？”其實她也跟霍天宇一樣，提前開始想他了。

　　“我不喜歡“歌劇魅影”的故事，后面歌詞有句是“We never said our love is evergreen”（從未說過我們的愛是長青樹），多不吉利！忘了最好。”

　　霍天宇眉頭一擰，俯身把她臉上的眼淚用自己的薄唇給收拾了。

　　兩人氣息都亂了，“別哭，看了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