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嗎？嗯？”

　　允月寰不光看起來溫柔，聲音也是，像潺潺的溪水，在柔暖的陽光下泛著粼粼的水光

　　細碎的光讓她的頭發(fā)看起來像栗糖色，她又問了一遍，沒人回答

　　允月寰低頭看向單歸，并沒有反感單歸癡漢一樣的眼神，她笑，戳戳單歸的臉

　　“發(fā)生什么事啦？”

　　單歸沒有回答，反握住她，深情的看著她的臉：“我看你有點眼熟，怎么會不記得呢？”

　　允月寰抽出手，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回答，她又左右看看，就離開了

　　單歸撿起池庭筠回到了飯桌，周圍人的神色很奇怪，莫溫感覺不對，單歸就推著莫溫，扛著池庭筠在眾人詭異的神色下離開

　　莫溫靠近她耳邊：“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護工很不對勁”

　　單歸似乎還沉浸在允月寰的美貌中無法自拔：“我覺得也是，我肯定在那里見過她，為什么想不起來了呢？”

　　莫溫聲調(diào)清冷，直接選擇性耳聾略過這句：“那個女人上來的時候，我看得很清楚，所有人好像都很怕她……不太像是演的”

　　“為什么不是，我覺得今年影帝的競爭很激烈啊”單歸看著池庭筠，若有所思道

　　像他們這種問題不大在里面混日子的神經(jīng)病都在同一個活動區(qū)，隨便找一個草坪坐一天，晚上再睡覺就行了

　　他們剛坐下，就有一小姑涼跑了過來，異常激動：“我的天啊，你們也太厲害了吧，居然把那個女人喊來了”

　　莫溫低下頭看她：“怎么回事？”

　　“我叫徐星星，來的比你們早一周，你們還沒聽說過她吧，來，湊近點，我告訴你們”幾個人湊在一堆，聽她講故事

　　徐星星壓低了聲音，啞著嗓子：“我聽別人說，這人特別邪乎，別看看著溫溫柔柔的，挺好一姐姐，實際跟她鬧過矛盾的，全部都死啦！”

　　她撅著小嘴，搖頭晃腦：“關(guān)鍵這事兒吧，一點證據(jù)也沒有，久而久之的就誰也不敢惹她了”

　　單歸陰森森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她在看著你”

　　徐星星一個激靈就跑掉了

　　莫溫盤著池庭筠的狗頭，無聲地看她一眼，低下頭：“小心一點”

　　和莫溫說話很令人愉快，只要一個眼神，他就知道你要去干什么，提出適當?shù)慕ㄗh，再不干涉

　　單歸點頭，跑走了，莫溫找了棵大一點的槐樹，剛剛闔眼，手里的頭動了，池庭筠看向?qū)γ娴拈L廊，是小曉，她好像在追趕什么……

　　……

　　單歸剛找到允月寰的時候，她正拿著棒棒糖哄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

　　單歸想了想，就那么邪魅狂狷地一笑，跑到了重癥區(qū)的院子里，她扒在墻頭，發(fā)現(xiàn)幾乎每個病人都有一個護工在看守，氣氛很是壓抑

　　當然，也有例外，靠近圍墻的樹下有一個盤腿坐著跟自己下棋的少年，他的周圍沒有人

　　單歸偷摸爬了過去，沒人注意，少年注意到，沒說話，繼續(xù)跟自己下棋

　　他臉色蒼白，眉眼含笑，掂著棋子的手竹枝一樣，不大的病服松松垮垮，眼里布滿血絲，頭發(fā)也是枯燥蓬松，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單歸乖巧地坐在那里看著他，一直看到下成死局

　　“你要和我一起玩么？”少年殃殃地抬起頭，一眨不眨看著她

　　“我不會玩，你叫什么名字啊？”單歸看著棋盤，手里掐著一朵小黃花

　　“黎離”

　　少年抬頭看她，清風徐來，草坪漾起波浪，是一副絕美的油畫

　　“啊，聽起來寓意不太好，我能叫你大黑狗屎么？”

　　風混淆了少女的聲音，只是黎離聽到后笑臉僵住，微不可查地縮了縮瞳孔：“你是什么人？”

　　單歸笑起來，燦爛地像她手里的小黃花：“我是上天派來拯救你的天使喔！”

　　“救我？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黎離嘲諷地低下頭，單歸好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說話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從小缺愛，心里變態(tài)，兩年以前那個把父母分.尸的是你吧”

　　黎離點頭，神色沒變化，好像在別人看來的大逆不道只是家常一樣：“如果有人殺害你至親之人，法律知道了，但不能讓他得到任何應(yīng)有的懲罰，你會去尋仇嗎？”

　　單歸看著手里的小黃花，沒有一秒種思考，脫口而出：“我會，會讓他生不如死，會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界，會讓他在絕望和屈辱中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黎離并沒有什么大反應(yīng)，對啊，說誰都會可有人實踐起來時卻被千夫所指，他笑的人畜無害：“我不過是做了你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我錯了嗎？”

　　“……”

　　黎離笑著看向她，一下哽住了，她深黑色的眼睛是一口深井，沒有半點光澤，沉進去，就會溺死在里面，黎離從瞬間的窒息感脫離出來，半天才緩過神來

　　下一刻，他的臉被單歸雙手捧住，他手腳冰涼，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窒息，他看到少女嘴唇在翕動，聽見她憐憫嘲諷的聲音，在腦海一遍遍回響——

　　“你真可悲，一邊痛罵是世人不分對錯，一邊乞求著那卑微的憐愛，你太可悲了”

　　黎離不可置信地向后倒去，單歸覺得自己的演技又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于是緊追不舍：“把情感寄托在兩個娃娃上，然后親手畫地為牢，把自己圈禁起來，不是可悲是什么？”

　　黎離胸口上下起伏著，他的娃娃……說對了，面前的這個人，全都說對了，把他殘缺的感情，赤裸裸的擺在他面前

　　單歸歪歪頭，又是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仿佛那種窒息感都只是黎離的幻覺，她看了一眼精神病院高聳的圍墻，握住黎離竹枝一樣的手

　　“你這幾天在準備出逃了吧，什么時候都可以，今天不要”

　　單歸輕描淡寫的，黎離在抖，精神快要崩潰：“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有種奇怪的味道，是泥土和墻灰混合的味道，從你右手老繭的分布來看，工具先是湯匙，再是螺絲刀，因為長期蹲著，腦供血不足，你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你的精神很恍惚，我說的對吧？”

　　黎離瞪著恐怖的雙眼，一時緊張，也沒發(fā)現(xiàn)單歸的話漏洞百出，看著他，單歸撇撇嘴，毫不留情的說出了真相：“看你這么不敢相信我也編不下去了，其實是昨天晚上你挖洞埋炸彈的時候我看見了”

　　“什么時候都可以，今天不要”

　　黎離還記得這個人說，說她是來拯救他的天使，他平息了一下心情，緩緩點頭：“好、好，我答應(yīng)你，我今天不會走的……我答應(yīng)你……”

　　單歸看著他，“嘖”了一聲，下一刻，少年忽然暴起，搖搖晃晃的向她撲過來，癲狂的大喊著：“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世界本就不分善惡，你以為當沒有惡意的時候，世界會更美好么？不會的，不會的！”

　　黎離死死瞪著眼睛，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具干尸，不停的念叨著：“當善惡失去平衡，世界不會變得更美好，會崩壞，會崩壞的！！！！！”

　　單歸正想踹開黎離，余光看到了遠處逼近的允月寰，突然虛弱的倒了下去，眼圈紅紅的，連滾帶爬地撲進允月寰懷里

　　身體在劇烈顫抖，腦袋埋的很深，聲音弱弱的，顫抖著指向癲狂黎離：“那個人發(fā)病了，要鯊掉我！我好害怕！！嗚嗚嗚”

　　黎離被兩個人抬走，怨毒地盯著單歸的方向，單歸當然看到了，悄悄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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