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可靠消息,冰獸潮已接近大興安嶺,想不想去?”余歡挑逗般的說道。
“送死我可不去。”林江哼了一聲,極寒地區的特產冰獸,本身自帶厚重的冰甲,普通異能者的火焰,連其外殼都無法擊破。
余歡例行通告后,林江獲準可以實時觀看前線的戰況。
至于地點,在臨河村實驗室。
余歡早就幫他想好理由,被實驗室雇傭當學徒。
學徒,多么古老的名詞,其實就是個打雜的。
林沖欣然同意何遠山的建議,畢竟林江在家里也無事可干。
村里很多長大的年輕人,只能繼承祖輩的農具,老老實實當一個農民。
末日里,糧食便是金子,農民成了名副其實的掘金人。
林江的秘密小窩在實驗室的地下二層,這里有一個小小的類似指揮中心的平臺,被授權連接前線的大部分實時戰況。
2074年冬11月12日。
HLJ通告邊境大興安嶺地區,正遭受冰獸潮襲擊,請求各地支援。
邊境三省啟動應急預案,異能者部隊趕赴交戰區域,大量重裝備被空運到最近的機場。
前線,三級哨所,某炮團一營分隊。
“激光炮的能源準備的怎么樣了?”
“后勤處的聯絡已經中斷,偵察無人機的信號三分鐘前失聯,最后的畫面顯示,部分冰獸已經突破戰壕,現在與我們只有不到五公里的距離!”
“向后撤退!使用公開通訊密碼,一營防區告破!”
隨著大量冰獸潮的涌入,大興安嶺緊貼邊境的防御戰壕逐次陷落,已經接近主要城市的邊緣地帶,形勢十分嚴峻。
當然,異能者軍隊還沒有出手,現在和其交鋒的仍是常規部隊。
俄羅斯所屬的異能者軍隊沒有干預的跡象,他們巴不得所有冰獸群,全都大規模向南方遷徙。
冰獸群的遷徙現象,讓一眾專家學者想破頭,也無法弄明白其中的原因。
林江調出前線的作戰人員視角,通過頭盔上搭載的攝像頭,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白色獸群,正有條不紊的向前邁著步子。
獸群經途中的森林,燃燒著火焰,那是集束燃燒彈投擲過的彈坑,無力的怒吼著。
山火將積雪融化,濃煙和火光將本該寧靜祥和的大興安嶺上空,照應成波瀾詭譎的夜色。
視角的主人隸屬漠河反應部隊,部署在漠河市外圍防御的北山溝陣地,在山溝的兩側,各有一處制高點,部署著重炮群。
后勤處剛送來的破甲彈,將會撕開冰甲獸的堅實甲殼,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胡子拉碴的男人緊咬著牙口。
“駝峰2號陣地,請求對冰獸群進行炮火覆蓋!”
“漠河中心收到,準許覆蓋!”
轟隆隆的炮聲響徹山谷,一朵又一朵火焰的煙花,在通過溝底的冰甲獸群中綻放。
冰甲獸憤怒的朝山上突襲,但山坡上放置的重型反應地雷,將它們成群的掀翻,咕嚕嚕的滾下去,順勢壓在同伴支離破碎的尸體上。
“雜碎們,再嘗嘗爺的大炮仗!”
虎子的腦袋嗡嗡的,炮彈打出去的一瞬間,發出巨大的聲響,盡管他帶著厚厚的隔音耳罩,但聲波將頭盔震得一顫,腦袋好像也隨著轉了一圈。
頭盔是十幾分鐘前,排長親自給他送來的,附帶視線追蹤穩定儀,聽說這玩意老貴了,一般配屬特戰部隊,劉叔說他也不知道有啥用。
對了,劉叔就是旁邊還在興奮怒吼著的那位。
“操你姥姥,再來一炮!”
數不清的白色冰獸,宛若一座座移動的微型冰山,在冰雪叢林中左右猛竄,直到一聲類似猛犸象般的吼聲傳來。
冰獸群停止向陣地進攻,并加快向山谷外行進的速度,劉叔還在催促他快點裝填炮彈,其實他只要確認裝填狀態是否正常,百十公斤重的穿甲彈,由輔助機器人負責搬運裝填。
劉叔的位置在操作臺,和他隔著雪白的炮架,因此看不清他胡子拉碴的臉龐。
只有火炮轟鳴時,將周圍的積雪都顛簸起來,才能隱隱聽到劉叔的呼喊。
天氣陰沉沉的,虎子頭頂著黑壓壓的蒼穹,分不清是濃煙,還是烏云,但他知道山頂上,很快就要下雪了。
冰獸朝山谷外涌去,不多會便超出火炮的射線視角,只有等偵察無人機提供坐標參數,火炮陣地才能再次發出怒吼。
“下一波冰獸在十五分鐘后來襲,請做好截擊準備!”
漠河中心發出指令,北山溝的炮群,擔負著削弱冰獸潮的重任,且大興安嶺朝漠河的主要路線上,分布著十幾處類似的炮火陣地。
只不過,北山溝,是第一道屏障。
趁著歇息的間隙,劉叔來到虎子身邊,遞給他一根長白山香煙,兩人在滿天的風雪中干巴嘴抽著,吐出的煙氣很快飄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劉叔,你說這冰獸,真的會突破進漠河嗎?”虎子的老家在漠河邊上,前幾年才搬進城里,一家老小全指望著他微薄的工資養家糊口。
不過,自從大災害后,軍人的工資大幅上漲,軍屬也從優對待,分配的食物足夠他們生存。
如果冰獸踏進漠河,他真不敢想象,將會是一場怎么樣的恐怖場景。
“擔啥子心嘛,政府肯定不會讓他們過去的。”劉叔的家在內地,平時就沒怎么回去過,似乎對冰獸將要踏進漠河并不關心,虎子很是苦惱。
但他的一點勸慰,倒讓虎子稍微安下心來,政府不會坐視不管,畢竟漠河也是一座人口過百萬的城市,一旦陷落,將會是一場災難。
見虎子的心情不佳,劉叔獨自望著南方的天空,一口接著一口抽著嘴里的煙頭,攀上皺紋的眼角似乎充滿了悲哀。
“來了!”劉叔突然說道,他看著山谷的北邊入口,一群頭上長角的冰獸,踏著低沉的步伐,快速往前突進。
黝黑的炮口吐著火舌,每一聲炮響,都帶起地面上幾頭冰獸的哀嚎,鮮紅的血流很快將谷底染紅,一幕幕尸骨分離的場景,讓所有人看的想要干嘔。
這似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冰獸很難組織起像樣的攻擊,如同剛才碰到的情況一般,在冰獸群損失部分后,繼續朝著山谷外狂奔。
林江調出其它陣地的視頻,大多數和北山溝遇到的情況相同,只有一處冰獸群,由于炮彈擊中一只體型特殊的冰獸后,冰獸群不再向前突進,反而像是迷失了方向,在增援的炮火中全軍覆滅。
想必漠河指揮中心,也注意到這一現象,他們命令所有陣地,分析和瞄準冰獸群的頭領,以最小的代價,消滅所有冰獸群。
人類的智慧,似乎占了上風。
但,真的有效嗎?
當虎子聽劉叔說,要找獸群中最奇怪的一只冰獸時,他看著紅白相間的山谷,冰獸的尸體已堆了厚厚一層。
冰獸的怒氣,似乎也在悄悄堆積,只剩下最后一絲隱忍。
白茫茫的天空上,雪越下越大,一聲嘹亮的啼聲,從北方的天空傳來。
虎子抬起頭,什么也看不到,他的心不知為何,總有股莫名的緊張和窒息感。
當冰鳥群在漠河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有關冰獸的情報里,從未出現過這種怪鳥。
該如何應對?
防空系統只有城內的重型激光炮,前線最初配備的對地激光炮,稍加改裝應該可以作防空使用,但是,因為儲能設備的難以運輸,那些炮臺已經廢棄。
“最近的戰斗機群在哪?”有人想到,對付冰鳥,最好用空戰的方式。
“在海拉爾機場駐扎的雪鷹部隊,但是趕來需要時間。”
“先通知他們吧!”
北山溝,虎子呆呆的望著從遠處山頂掠過的冰鳥,龐大的體型,如同浮在空中的巨艦,潔白寬闊的羽翼,帶起一陣風雪。
幸好這時候,沒有冰獸群路過,營長命令所有炮口保持沉默,以免被路過的冰鳥發現。
這些威風凜凜的火炮,面對飛行中的白色巨獸,像是縮在鳥窩里的雛鳥,生怕露出嬌小的腦袋,被巨獸伸出利爪捉了去。
“虎子,別露頭!”劉叔把虎子伸出的手彈開,雪地白色的帳篷,像是一層保護網。
“我只是想捏緊這塊簾子,剛才的風想把它吹開。”虎子擔憂的說道。
不知飛過去幾波白翼的冰鳥,外面的風雪終于回復正常,虎子第一個掀開帳篷,來到外面的炮臺旁邊。
山谷下,好像趁著冰鳥經過的功夫,趕過去一波冰獸群。
他向遠處眺望,冰鳥已經飛過一座座山頭,在炮火響徹的地方,掀起一場更大的風雪。
林江坐在泛著白光的小屋里,脊背一陣發涼,彷佛身后就是北山溝的大雪,冰鳥的翅膀從面前飛過的景象如身臨其境。
虎子的視角非常好,冰鳥掠過時,他把頭盔藏在了外面,鏡頭正好拍下冰鳥的近距全貌,那是一種類似鳳凰的身影,只不過全身呈現雪白之色。
前線與冰鳥戰斗的圖像信息傳來,一大片白色的人形冰雕,驚悚而恐怖,有些人保持著奔跑的姿勢,眼睛中的絕望,被完好的冰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