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辰在藏書樓整整呆了幾天,要不是暗中的那位攔著,穆武都要闖進去了。每次送過去的飯菜都是原封不動送回來的。
穆星辰雙目無神的眺望著遠方,因為藏書樓在四樓,所以可以大致看清長安城的大部分坊市。看著匆匆忙忙的長安人民,穆星辰的內心一片迷茫。
難道我真的錯了,我不過是想讓你們過得更好一點,當然,這不排除我內心深處那點私心。
“主人,南方傳來消息,老主人偶感風寒,您看?”一個黑影出現在穆星辰身后,聲音沙啞。
“影,什么時候的消息?”穆星辰頭也沒有回,淡淡的問。
“回主人,昨天到的,這是穆文送過來的信。”影將一封信交給穆星辰。
“公子,老爺一月前偶感風寒,一直不見好轉,于半月前已經臥榻不起了,望公子早日歸來。”信很短,也很直白。
看完信的穆星辰雙手緊握,指甲嵌入手心,一滴血慢慢的滴落在鋪滿白熊皮的地上。
“老爹啊,你可要挺住,兒子馬上就回來。”穆星辰內心極為煎熬,是這個男人在那個滿天繁星的夜晚將自己救起,也是這個男人,將自己的所有的愛都給了自己,終生沒娶。
現在……按信件的發出時期,時間已經很久了,從泉州到長安,就算按照絕影的速度,也要沒完沒了的跑上八天,更何況是其他的馬。
“通知近衛,率先向泉州進發,其余眾人收拾東西,馬上返回泉州,全部輕裝從簡,通知沿途,做好準備,誰若耽誤,提頭來見。”快速安排好一切,穆星辰走下藏書樓。
藏書樓幾道黑影閃過。
“對了,今日什么日子?”剛走到門邊,穆星辰回頭看向影。
“武德九年五月初二十六。”
“安排一個人去告訴秦王,就說我要見他,不過只有半個時辰,來不來看他。”頭也不回的下樓。
長安城里,當一束煙花升空,在空中爆出燦爛的煙火時,長安上到王侯將相,下到平民百姓,無不以為是天降祥瑞,更有甚者納頭就拜。
“藍色煙火,是近衛,看來是有大事發生了。”平康坊,一個少年收起手中的折扇,向著平康坊外走去。
剛出平康坊,又是一束煙花升空,這次是五彩的,當看到這個顏色,少年連折扇都沒拿穩,向著崇仁坊跑去。
同樣是平康坊,和悅樓三樓,一個懷中摟著美人的少年剛走到窗口,看著碩大的五彩煙花,慌忙推開懷中美人,一個躍身,直接從三樓的窗口跳了下去,一個翻滾消失在人群中。
同一時間,不管是平康坊的青樓,東市酒樓、賭坊,還是西市的胡人酒肆,亦或者城南城東城西,都有少年匆忙的跑出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崇仁坊。
……
李二正看著第二束煙花在空中散開,眉頭緊鎖,雖然不知空中散開的那是什么,不過他可不會以為那是什么神跡。多年軍旅生涯的他知道必定是某種信號,只不過是無法得知何人何方勢力所為。
“來人,去查查何人所為。”
“稟報殿下,崇仁坊穆府來人說他家主人有請。”一個侍衛來到李二面前。
“穆府?來的人呢?”李二先是一驚,隨后又鎮定下來。
“在前廳偏院。”
“嗯?去看看。”
……
“草民參見秦王殿下。”秦王府前廳偏院里一個黑衣人向李二行禮。
“你是穆府何人,見本王何事?”李二看著眼前的黑衣人,知曉對方是一個死士,這種人在秦王府并不少。
“回殿下話,我家主人要見您,希望您可以去一趟穆府,時間半個時辰,過時不候。”影七看向李二。
“哦?他要見我,為什么不是他登門,而是要我上門?”李二眉頭緊鎖,一臉不悅,自己堂堂大唐皇子,位封秦王,官至天策上將,憑什么要去見一個不清不楚的人。
其實李二在生前幾日登門吃了閉門羹的氣,老子低聲下氣的去拜訪你,卻毛都沒有見到,現在你卻要見我,你當你誰啊。
“回殿下,我的話帶到了,去或者不去,您自己拿主意,時間不多了,草民告退。”影七說完,轉頭就走,根本不做過多解釋。
按影七的想法,我家主人要見你,那是你的福分,多少人花大價錢都見不到主人,你以為你秦王很牛逼嗎,皇帝來了也不好使。
“你……”看著已經走遠的影七,李二差點暴起。
“等一下,我去。”最終,李二還是抵不過自己內心的好奇,追出秦王府,遠遠的叫住影七。
“那就麻煩秦王殿下快點,主人時間緊急,容不得耽誤。”影七回頭。
“牽我的馬過來。”李二吩咐。
李二來到穆府門前,看著穆府門前人影憧憧,眉頭又不自然的緊皺。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見過血的。以他多年的軍旅生涯,不難看出這一切。
剛要隨著影七進入穆府,一匹高大的黑馬載著一個少年走出穆府。
“主人,秦王殿下到了。”影七對穆星辰說道。
“你就是…”李二開口。一臉的不可置信,內心仿佛什么東西瞬間崩塌了。
“秦王殿下,我時間緊急,就長話短說了。你的安全我不擔心,我見你,主要是兩點,其一,萬事多為以后想想,莫要留下遺憾,等到后悔時才發現已經晚了。有的時候,并不一定要趕盡殺絕,才能彰顯自己的獨一無二。”
“其二,盡早提防突厥,最好早日調兵遣將,國內再怎么亂,也無傷大雅,邊疆無虞,才是民族的根本。”
“言盡于此,望你能聽進去,希望我下次來長安,能真正的同你把酒言歡。”
穆星辰說完,不等李二反應,一騎絕塵而去,影等人及時跟上。
大隊人馬出現在朱雀大街,頓時引起不小轟動,特別是所有人的是一人雙馬。呼嘯而過的隊伍,讓朱雀大街一陣雞飛狗跳。甚至連巡街武侯和金吾衛都來不及反應就已經沖出長安城。
穆府門前,看著空空蕩蕩的街道,李二有點懵。現在的穆府,除了幾個看家打掃的下人,一個人都沒有了。
李二一臉懵逼的回到秦王府,腦海不斷響起穆星辰的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讓房玄齡杜如晦等人過府議事。”李二招來侍衛吩咐道。
“秦王殿下,房公等人府外求見。”侍衛還沒走,一個下人來報。
“傳。”
“難道消息暴露了?”李二嘀咕。
當看到房玄齡等人的打扮,李二很是差異。
“這是?難道?”李二問。
“那位的給壓力越來越大,小心點為好。”長孫無忌脫下蓑衣,丟在一旁一臉無奈。
“怎么回事?”
“今日大隊人馬朱雀大街縱馬狂奔,一路闖出安化門。陛下發怒,責令東宮徹查。”房玄齡解釋了一下。
“殿下,聽說您出現在穆府門前?和那隊人馬有過交集?”杜如晦問道。
“本王是被邀請過去的,卻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李二坐在主位,眉頭緊鎖。
“殿下,宮里有人來了。”一個侍衛走到李二耳邊輕輕的說。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示意侍衛下去。
“宮里有人來了。”李二的話很簡單。
“殿下,這個時候,我等不能出現在此,我等回避一下。”杜如晦眉頭一皺。
“對,克明說得在理,殿下,我等回避一下。”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先后表示。
“好,來人,帶諸公去偏院。”李二想了想,點頭招呼侍衛。
如果宮里的人看到房玄齡等人齊聚秦王府,再加上今日之事,那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陛下口諭,秦王殿下接旨。”不一會兒一個太監走進秦王府。
“兒臣接旨。”李二恭敬的行禮。
“孽子,你究竟要做什么?大白天的朱雀街縱馬狂奔,是不將朕放在眼里嗎?是不是要造反?幾個部下都管教不住,要不要我換個人來管教一下……”太監說完,示意李二可以起來了。
“王總管,父皇什么意思?”李二很不服,那又不是我的人,關我屁事啊,這也按到我頭上來。
“殿下,陛下很生氣,至于陛下的意思,剛才已經說了,旨已經宣完了,老奴告退。”太監拱拱手,轉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