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就是平安夜,馮馳早就和隊里的人說好如果沒有緊急情況他那天一定要按時下班,可根據墨菲定律的原理,你越想按時下班的時候你就越難按時下班。臨下班的時候,又被領導叫去說之前追蹤的一個要案從國外剛出來了新的重要信息,這一忙就又忙到了大半夜。
馮馳帶著歉意來到蘇梓顏家里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蘇梓顏倒是沒催他,似乎也不是很著急,窩在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等著他,反正她平時也睡得晚。當她打開門,看到馮馳一臉歉意的掩蓋下全是疲憊的時候完全沒有埋怨只是覺得心疼,心里對于他沒陪她過節的事倒是一點兒都不介意的,本來她也不是個喜歡過節的人。
馮馳一進屋就把蘇梓顏抱進懷里,“對不起,我本來訂了花的,但是下班的得太晚花店關門了,本來也訂了餐廳,但是時間也過了。怎么辦?”馮馳的口氣里充滿了懊悔,他本來計劃得很好的,他好不容易訂到了一家網紅西餐廳,據說他們家有很漂亮的甜點,在平安夜這種時候位子很難訂的,他還是找了局里的一個朋友幫忙才訂到的。而且那家餐廳的位置就離他們當年在平安夜一起吃冰淇淋的那個麥當勞不遠,他本來計劃著想吃完飯再去那條街走走,回憶一下過去的美好時光的。他還訂了一束花,不是那種街上隨便能買到的很敷衍的花,是他做了很多功課才選定的進口長梗的香檳色玫瑰,他還特意根店員說了半天要怎么包裝。雖然這種鮮花加燭光晚餐的安排聽起來有些俗氣,可他就是想體會一下所有情侶都喜歡的俗氣的事。結果現在什么都沒辦成,實在是讓他有些惱火,可又偏偏不是什么客觀原因,完全就是因為自己的工作,所以要氣也只能氣自己。
蘇梓顏看著馮馳這個失落的樣子,聽著他的無比泄氣的口氣覺得有些好笑,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不就是沒過到平安夜嗎?尤其是現在這樣抱著她不撒手耍賴的樣子,哪像個成年人?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問道:“你以后是不是都這樣了?”
馮馳無奈地點點頭:“嗯,我們這個工作實在是沒辦法知道什么時候會有事情,別說是圣誕,可能過年也會去執行任務,真的對不起。以后我要是不能陪你過年怎么辦?”
“誰說你工作了?”蘇梓顏忍不住笑了,“我是說,你是不是以后都這么膩歪?動不動就要撒嬌?”自從兩個人確定了關系那天之后,馮馳就特別粘人,而且找到個機會就抱著她不撒手,就好像怕她跑了似的,她能理解自己的前科給他帶來的陰影,可是她也實在沒想到馮馳會這么黏糊,老這么摟摟抱抱的實在是……
“好啊你!還敢嫌我膩歪?”馮馳不但不松手,還把蘇梓顏抱得更緊了,又把頭沉到蘇梓顏肩膀上蹭來蹭去活像一只犯二的哈士奇,還無賴地邊蹭邊說:“下次你要是不想看我撒嬌,你就要抓住時機,在我跟你撒嬌前先跟我撒嬌,今天我已經占了先機了?!?p> 蘇梓顏被他說得實在無語,拍了拍他的手臂,有點敷衍地安慰道:“行了,沒花沒關系的,既然是平安夜,平安就可以了?!?p> 馮馳又被氣笑了,總算松開了蘇梓顏,“大小姐,這是個冷笑話嗎?”
“你吃飯了嗎?”蘇梓顏見馮馳總算松開了她問道,剛才馮馳抱她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他的一身寒氣,想著他經常要加班吃飯也不應時覺得他真的太辛苦了。
“沒呢!下了班馬上來找你了,你不是還沒吃飯吧?”馮馳看蘇梓顏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沒吃飯,忍不住責備她,“這都幾點了?我是忙著開會沒時間吃,你怎么閑在家里也不吃飯?”
蘇梓顏對于馮馳的這些數落早就聽慣了,他經常在她旁邊絮絮叨叨地監督她要按時吃飯,要早點睡覺之類的,可是他自己做得更差,像他這樣的人還要求別人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雖是這么說但也明白馮馳這樣的工作若只是勸他要按時吃飯少熬夜之類的根本沒用,他也沒有那個條件,索性就別說這些讓他煩。這就是蘇梓顏的特別之處,很多事情她比一般人看得更開些,也明白人活著如果只以健康長壽為目標是有些虛度了,還是要在有限的生命力做些想做的事情,當然要是在這個前提下若還能健康長壽當然就更好了。
蘇梓顏讓馮馳先去衛生間洗個臉精神精神他們再研究吃什么的問題,馮馳聽話地趕緊去了,結果回到客廳的時候發現廚房的餐桌上被食物擺滿了。他走近一看,桌上有烤好的雞翅,魚排,蔬菜,還有烤得金黃的土豆塊和地瓜塊,一深一淺兩種黃色的薯塊配在一起很好看,還有拌好的什錦沙拉,切好的顏色搭配的非常漂亮的果盤,馮馳一瞬間覺得難道真的有魔法不成?忍不住脫口而出:“哪變出來的?”
蘇梓顏微微一笑,“過來吃吧!”其實當她收到馮馳短信說臨時要加班會晚的時候她就知道今天可能沒時間出去吃東西了,所以就做了這些吃的等馮馳來吃。因為考慮到時間太晚不好消化,所以沒有烤牛排只烤了雞翅和魚,蔬菜和水果也都是好消化的食物,想來吃了也不會難受。
本來這樣的日子,她也不是很想出去湊熱鬧,哪里都人多??墒邱T馳似乎精心策劃了什么,她也不好太打擊他,所以本來也做了兩手打算,如果馮馳結束的早就還跟他出去吃飯,要是晚了的話,他肯定餓了,那就在家里吃就好了。所以把東西都烤好了放在烤箱里溫著,拌好的沙拉和果盤在冰箱里放著,這也是為什么馮馳來的時候什么都沒看見。
這一刻馮馳的腦子里突然有一個念頭:他為什么還沒娶蘇梓顏呢?她看上去就好像是精心準備了晚餐等他下班的妻子,會在他加班回家之后給他一個安心的擁抱,然后催促他去洗手吃飯。一直把蘇梓顏當成大小姐,從來沒幻想過她是個家庭主婦的樣子,當然他并不是希望她每天都這樣,他不想她那么辛苦,也覺得她也該有她自己的事情去做。但只要非常偶爾的給他一次這樣的驚喜,他就覺得超出想象地心滿意足??墒潜緛響撍o她制造驚喜的,怎么現在反過來了?為什么現在他的口袋里沒有一只求婚戒指,他多應該現在跟她求婚啊!
“不餓嗎?”見馮馳愣在那兒不過來吃,蘇梓顏叫了他一聲,哪里知道他在這幾秒鐘的時間里已經腦補出了一個求婚的畫面。
馮馳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到餐桌邊坐下,剛拿起叉子又站了起來,打開櫥柜,上次被他放在高處的那兩瓶酒果然還在。他把酒拿了下來,又順手拿了兩個杯子過來,對蘇梓顏說:“今天喝點兒酒吧!”
蘇梓顏的表情閃過了一瞬間的驚慌,因為幾天前喝醉被抓包的事還讓她記憶猶新。由于喝得太多,又是空腹喝的,所以實在是醉得厲害,她對那天晚上馮馳來之后的事可用的記憶少得可憐,今天要和他一起喝酒,他不是又要套她什么話吧?她說什么也不能再像那天那樣丟人一次了!
馮馳似乎看出了蘇梓顏的顧慮,拿了開瓶器邊開酒邊說:“你干嘛嚇成那樣?今天算是過節,喝個熱鬧而已,你以為我能讓你喝多少?”想到上次蘇梓顏醉得那個樣子他還心有余悸,哪有那么喝酒的?雖然她酒后吐的“真言”確實很好聽,可是他也覺得那樣的她,他這一輩子看一次也就夠了。
蘇梓顏接過酒杯,有些底氣不足的說了句:“我沒害怕?!?p> 兩個人在外面極其擁擠的平安夜里,在家中享受著寧靜的時光,還有豐富的美食,這實在是一件舒適和美好的事。蘇梓顏雖然不算是個會做飯的人,可但凡是她能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吃起來都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在兩個人都餓到了大半夜的情況下,這些食物就顯得格外好吃了。
吃了又喝了一會兒之后,馮馳見蘇梓顏已經有了些微熏的狀態,因為她的眼神中變得柔和了許多。馮馳喝了些酒整個人也放松了許多,他突然有了個主意,于是幫蘇梓顏又把酒倒上,說:“蘇梓顏,反正今天也出不去了,咱倆玩兒個游戲吧?”
蘇梓顏聽到“玩兒游戲”眼神瞬間變得有些警惕,因為她覺得不管是玩兒什么,她應該都不占上峰,萬一輸了,他又說什么要親他幾下之類的怎么辦?這個人最近一直都很興奮,而且沒臉沒皮的。
“也不能說是游戲吧?咱們倆就當是開一個坦白大會,把這些年心里的話都好好說說。我們就彼此輪流問對方問題,問題不設限,都可以問心里最想問的,但如果真的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也沒關系,但是說好了,不能說謊。怎么樣?”馮馳自顧自地繼續說著,想出這個主意也是想引蘇梓顏多說幾句話,因為他們雖然確定了關系,蘇梓顏的話倒是并沒有變多。情侶之間這樣怎么行?而且,自從上次他們彼此表白過之后,還沒有好好地聊一聊,他們之間能聊的東西其實挺多的。
蘇梓顏看著馮馳,只是互相問問題?這個提議聽起來并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他不會問什么“你到底多愛我”之類的,她倒是覺得可以回答一下。再說,他也說了如果有不想回答的問題,可以直接選擇不回答,所以點頭表態:“行?!?p> 馮馳沒想到蘇梓顏居然能這么痛快地答應了,又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然后又說道:“行,那再加一句,每個人只有三個不回答的機會,不能所有問題都不回答。而且再說一遍,絕對不能說謊!”
唉,她說謊說多了,到底給他留下多大陰影???蘇梓顏想了一下,覺得也合理,于是答應:“可以?!?p> “行,那我們舉杯,祝我們第一屆平安夜坦白大會勝利開幕!”馮馳舉著酒杯做出要和蘇梓顏捧杯的樣子,蘇梓顏無奈也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這個“第一屆平安夜坦白大會”聽起來怎么那么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