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我想出國陪你姐姐了，我和你嬸的年紀也大了，想出去幫她帶帶娃，這個廠想交給你來打理。”梁正道倒好茶后，朝門口看了看，沒有外人，于是，壓低聲音道。
“叔，您真的要出國？”梁锃亮有些吃驚地望著自己的親二叔梁正道。
“是的，不過，擔心你的爹不同意吧？”梁正道看著自己的侄兒。
“我爹，您就別提他老人家了，昨天把我趕出了家門啦，叔。”梁锃亮對自己的二叔可以說是無話不講的。
“什么事情把你趕出家門？”梁正道臉部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二叔梁正道也是把自己當成半個兒子看待的，梁正道一聽，也開始埋怨道，“你爹也是，還是那臭脾氣不改，誰和他相處得好？”
“我答應鎮鎮府帶頭搬廠的事情······”梁锃亮把昨天會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傻啊，別人幾句話說要你搬你就搬？搬廠，麻煩可大啦啊，傻孩子！”梁正道端起小瓷杯，輕輕地呷了口茶，眉頭緊鎖。
“但是，咱們這些廠子確實在鎮上居住區啊，污染太大了，空氣難聞啊，叔？”梁锃亮望了望窗外，二叔家廠的煙囪正冒著濃煙。
“這個我知道，也不是只有我們梁家的廠子在冒煙，其他的不是也在冒煙么，我們交稅了的呀，各項手續都是齊全的，你干嘛犯二？”
“叔，您是沒有到過國外，這個排污是要購買的，對于環保方面是非常嚴格的，他們那空氣真是好啊。您出去，到我姐那里后，我估計您就會改變自己的看法的。”
“嘿嘿，你別拿國外的東西唬我，我們這里有我們這里的規矩，都是先發展后治理的！”梁正道看著自己的侄兒，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侄兒說的。
“我查過附近縣市，他們開始整治污染了，這是大勢所趨，如果悶頭發展，沒有注意到這個，比較低端的廠子，能耗大的，污染厲害的，估計要被淘汰的，您相信我吧，我學這個專業的，叔！”
“你不是學經濟學的嗎？”
“我改專業啦。”
“啊，你改專業了？”
“我改讀環保專業了。”
“環保是啥專業，有什么作用，指導賺錢還是咋地？”
“叔，我讀的是環保里面的環境規劃與管理專業。”
“我聽不懂你說啥專業磚頭的事情，我只知道煙囪冒煙交多少錢這個事情，環保到底要不要管嘛？”梁正道焦急地問。
“環保就是要管你煙囪冒煙的事情。這個事情，以后會很嚴的，說不定就強制把你的廠子關了！”梁锃亮根據自己對法律的了解，說出了最嚴重的情況。
“不可能吧，喔，你政府說關就關了，我們關了，你的稅哪里來？我才不信呢！”
梁正道掏出一支煙點著，猛地大吸一口！然后，緩緩地吐出一團大煙霧。半天不說話，就這么直直地盯著自己的侄兒梁锃亮看。
“您想啊，按照規矩辦事的廠肯定可以照常辦啊，比如叫你搬遷廠子，你搬離居民區，你搬了，政府照常讓你開廠，如果你不搬，對不起，強制你關廠！”
“你說關就關？這不剛剛起步嘛！”
“叔，您聽說過么，如果污染很嚴重的話，有剛出生的孩子都是畸形的。”
“亮亮，你瞎說吧，那是他家前世做壞事，做絕了，是老天爺收拾他，知道啵？”
“哎喲，叔，都什么年代了，你還這么迷信？”
“嘿，亮亮，你別不信，肯定是人家幾代人都是壞人，壞事干絕了，所以·····”梁正道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
“哎，叔，咱們說點別的吧。”梁锃亮知道，一句話兩句話是改變不了人們的思想的，文化這東西，你怎么說呢，一時半會兒讓一個沒讀多少書的人不迷信，那有點難。
“好好，說點別的，別咱倆剛見面就抬杠啥的，我今年年前都要出去，你姐快生了，你嬸說啥也要我去，本來我是走不掉的。”
“你把廠轉賣掉不就成了？”
“轉給誰啊？大家都是貸款辦廠的。拿得出現金就好了，咱們這里民間貸款很嚴重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估計就你老爹那廠不怎么貸款。”
“你可以叫我爹買啊。”梁锃亮望著自己的二叔。
“叫你爹買？算了吧，還不如把這廠賒賬給人家啊！”
“為什么？”
“你爹那副德性，我和他倆搞不好。”
“那你找你原來的手下負責不行嗎？”
“這年頭，能夠相信誰啊，除非你這樣可靠的人。”
“那奶奶也跟著出去嗎？”梁锃亮立即問。
“她這么大年紀了，肯定不愿意出去的，我的意思，就是要托付你照看你奶奶啊。”
“照看奶奶沒有問題，但是，您這么大的廠子交給我，我怕我做不好！虧本了或者搞垮了怎么辦？”梁锃亮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不肯答應自己二叔梁正道的委托。
“我只要你照看三五年，我就回來了，你只要不虧本就行！”梁正道也豁出去了，他望著自己這個學歷很高的侄兒，他完全相信他不會虧本。
“叔，這可不是兒戲啊，我不敢接手。”梁锃亮心里真的沒底，自己也才剛入門，所以，打死也不肯接手。
“這樣好，我盤一下庫存，資金，你大膽的做，我給你立下一個字句，我到工商部門那里，把法人代表登記變動一下，變更為你的名字，你就是這個廠的法人代表了。”
“這可使不得啊，叔，不行，這絕對不行的！”梁锃亮擺著手，打死不肯接受。
“這樣，叫公證人來，把馬老師叫來，把小鎮的法律事務所的人叫來公正一下，你這不用擔心了吧？”梁正道是一個急性子人，他仿佛掏心窩子相信這個看著從小長到大的侄兒。
“我同意，我爹也不會同意。”梁锃亮還是顧忌自己的爹。
“你不是小孩了，別管他的。我只相信你！我也沒有兒子，你是我親侄兒，我不找你，我找誰去？”梁正道望著侄兒，覺得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叔，萬一我爹叫我回去幫他辦廠，我忙不過來啊。”梁锃亮也說出自己的顧慮。
“那有啥，兩個廠子和以前一樣合并就是啊！”
“但是，我爹那頭能夠說通？”
“我們去和他談談這廠子的事情，現在就去！”梁正道起身，準備帶著梁锃亮找他老爹談廠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