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篝火在圍欄外燃起，火焰驅散了入夜后的寒意。一只嗚好奇地調整邊上的天文望遠鏡，篝火凌亂的火星隨無序的風一次次從望遠鏡前經過。

　　云驊無聊地看著嗚擺弄望遠鏡的朝向，如果他沒記錯，上次觀測后目鏡沒有調回低倍。這次他沒有看到嗚動過旋鈕，高倍鏡下，再詳細的星表都起不到作用。

　　遠處的探照燈燈光先于引擎聲抵達，云驊認出那是觀測站的車輛。下班時從多拉出發，差不多這個時候能到先導站。

　　云驊簡單地清理沾在身上的草葉，他認為有必要去跟路荊打個招呼。

　　“我馬上回來，有急事去那件屋子找我。”云驊指向遠處灰色的房子，夜幕下，平房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嗚們頓時安靜下來，云驊走遠后，吵鬧的聲音又逐漸蓋過高原上的風聲。

　　干路前往平房只有一條不成文的小路，云驊小跑一段后出現在車輛的側方。夏天很少有車輛經過的土路很快就會長出新的針茅，路荊不想碰到或壓到電纜，大燈常亮，他時刻在確定電纜的走向，開得很慢。

　　云驊在車輛行進時躍進副座，稍微喘氣后說：“來得真早。”

　　“過會幫我拿一下。”路荊示意后座上固定的兩個箱子。

　　“我記得只訂了一個。”

　　“一個是從多拉那邊退下來的，我看故障報告上說輸不出復合波，可能集成電路壞了一塊，很難修，估計直接報廢了。”路荊回答。

　　“能用？”云驊問。

　　“能輸出基本波，下午我測過抖動，比批給我們的正弦波發生器好一個數量級，反正不要錢，簽個名的事情。”

　　“今天有幾只嗚問過硬件工程師。”云驊替兩只實習嗚詢問起細節。

　　“待不長的，我和老板連固件都沒寫完，最短五年吧，五年內肯定拿不出一份完整的日冕報告，他們，反正我賭待不住半年。”

　　“固件？我不想寫軟件。”

　　“這個你躲不了，哪天想去弄理論可以問下老板，他做過幾年，好像沒什么出路。”

　　“我沒天賦，我就指望著，我能接手這個站點的一天，投那么多錢，他們應該放不下。”

　　“聽說過通貨膨脹嗎？”路荊認真地說。

　　“天線陣的價值不會變。”

　　“聽說過信息技術每年貶值一半嗎？”路荊指指后座固定著的發生器。

　　“那就不用借多拉的超算，能省下不少的費用。”云驊樂觀地指出。

　　“到了，鑰匙在你地方。”路荊在一處空地停車，打開后備箱門鎖。

　　路荊咬住木箱的咬合帶，含糊不清地說：“小心點，不要磕碰。”

　　云驊小跑著推開機房的鐵門，冷風毫不留情地從縫隙中涌出，云驊立即收緊皮毛跳到一邊。

　　“我會把那些東西放門口，你自己進去。”云驊顫抖地說，“可以去篝火邊上找我。”

　　路荊取下鑰匙，用力裹緊厚重的外衣，他咬著箱子小心地走進機房，壓縮機運轉的煩雜噪聲遮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