宕平在柏時墓前放下一塊硬盤，里面存放著來自漠衛二的首次主動探測數據，空間戰略部傳回的消息說準確度很高，調試工作可以在本月結束，之后可以自行使用一個月，并對他們的工作提出表揚。

　　如果老師還在的話，應該退休了，不過他也會在這里吧，宕平最后看了一眼碑上的年份，過去了？年，離老師不想說的真相近了些。那應該是一個直白的真相，宇宙是最直白的推理背景，條件是純潔的，答案也該是純潔的。

　　宕平不太想等下去，他要冒險測量遠處的超新星，遞給空間戰略部的申請也過了，程序合法。

　　距離接收機開機還要兩個小時，今天沒有發射任務，宕平登上了一座饋源塔，是老師最喜歡爬的一座，也是最早豎立在大地上的。

　　老師的墓就在地基邊上，越過鋼梁的陽光淺淺地投射下來，碑的影子長長地拖著，像是黑色的淚。

　　下方的圈梁上走著幾只嗚，他們的目光朝向反射面，腦子里是鋼纜的數據，爪子在漆面上刻出一個個數字符號，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這是他們的想法。

　　等到接收任務開始，所有嗚都要離開反射面，關閉所有電子設備，遙遠的信號跨過億萬年時間，穿過寂靜的空氣，化作冰冷的數字，里面便寫著真相，宇宙的真相。

　　控制室里沒有多少嗚，沒在的都去城里慶祝了。因為剛運行，還沒有大學或研究所申請觀測時間，一般而講，接下來的一周會很安靜，大家可以隨便用這個大家伙接收些信號，不過沒幾只嗚想這么做。離開的嗚里，有很大一部分申請回了家，他們預感到之后會很忙，也許這一個月是最后的假期了。

　　觀測目標很早就確定了，老師說特征很明顯，那就不用去做長期的觀測，每天測一段時間就好，十天后肯定能出結果。

　　第一天沒有出結果，宕平看不出超新星的脈沖穿過引力波后的特征，他安然接受了這一結果，距離老師做這件事過去很久了，引力波用光速走了很遠，特征也會稍淺些。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十天，也是這天，他收到了一所大學的觀測申請，要的時間不多，是做日冕的。

　　宕平想盡力隱瞞自己想做的事，大學的申請通過了，當天收到了對面導師的感謝信。

　　分配出去的觀測時間間隔里，宕平又做了十天的觀測，屬于結果的波形始終是一條平直的線，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他不敢做下去了。

　　二十天中，一張可怕的圖景在他的世界里升起，一場屬于引力波的海嘯在一光年外的恒星系里誕生，在他們的恒星系里肆虐后向外走了十光年，隨后被發現。當他去嘗試著去眺望時，一切都消失了。

　　該相信數據還是老師的一面之詞，宕平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