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嘴鷗帶著小旱鴨在蘆葦沼澤內飛了一整天。
太陽落山，大地變暗，他們回到海中礁石上的鳥窩。
他們都累極了，躺在窩里，迷迷糊糊正要睡著。
小旱鴨動動腿腳，找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問：“黑嘴鷗大哥，我們明天去哪里？”
“不去找鴨類家族了，你這么大個子，可能是天鵝家族的孩子。”
“天鵝？跟養殖場的大鵝一樣么？他們都長得很美很有氣質啊，大鵝們都有腳蹼，可是我沒有腳蹼。”
“腳蹼…可以后天長出來。”黑嘴鷗斷斷續續地說。
“腳蹼還可以后天長出來？”小旱鴨驚訝地問。
“應該……或許……大概……可以吧……”黑嘴鷗已經睡著。
又是一天清晨。
礁石上的鳥窩里伸出兩只細長的腳。
黑嘴鷗迷迷糊糊睜開眼，迎著清晨的光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兩只蘆葦桿似的腳，瞬間被驚醒。
“哦，我的天，小旱鴨，你的腿怎么長得這么快？太神奇！”
小旱鴨的腿比昨天又長了一些。
“黑嘴鷗大哥，今天我們去哪里？”
“按照昨天說好的，去找天鵝家族。”
離養殖場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淡水河，河面寬闊，水流平緩，由西向東匯入大海。
淡水河入海口處，大片蘆葦叢生，天鵝群就生活在這里。
黑嘴鷗帶著小旱鴨飛來這里，遠遠望見天鵝們正在岸邊休息。
黑嘴鷗降落，小旱鴨從袋子里出來。
一只天鵝媽媽正馱著一群黃色小天鵝游上岸。
小旱鴨很羨慕，跟媽媽在一起就是好啊，可以讓媽媽馱著在水里游泳。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鵝船吧。
黑嘴鷗跟剛上岸的天鵝媽媽搭話，“美麗的天鵝，我是來尋親的，這個黃色小家伙是你的孩子么？”
天鵝媽媽打量小旱鴨，搖頭，“他腿太長，沒腳蹼，不是我的孩子。”
小旱鴨盯著從天鵝媽媽背上陸續滑下來的小天鵝，他們都有腳蹼，是能游泳的，他們呆在媽媽背上，可能只是因為媽媽太愛他們。
小旱鴨羨慕又失落。
天鵝媽媽重新打量小旱鴨，問黑嘴鷗，“這個小家伙是從哪兒來的？在發現他的地方或許能找到他親人的線索。”
“人類的養殖場，我發現他跟養殖場內的小鴨子都不同，他又被同伴們欺負，所以帶他出來找親人。”
天鵝媽媽突然護著小天鵝們向后退，臉色驚恐，“他是從人類養殖場出來的？天啊，他不會已經感染禽流感了吧？”
黑嘴鷗一頭霧水，“什么禽流感？”
天鵝媽媽：“你們還不知道？人類養殖場內發生禽流感，很多雞鴨發病，人類要把生病的雞鴨活埋。”
小旱鴨擔心之前的小伙伴們，雖然離開時關系并不好，但也一起生活過，再說養殖場內或許有爸媽的線索。
黑嘴鷗帶著小旱鴨飛回養殖場。
幾天前，養殖場內還一片祥和。
如今的養殖場混亂一片，各種動物的驚慌慘叫不絕。
養殖場外的泥地里，幾個人類挖出一個深坑。
深坑與養殖場大門之間用尼龍網隔出一條路，正有人將大批的雞鴨鵝往深坑方向趕。
深坑內已經有病死的雞鴨被扔在里面，坑外站著許多身穿白色連體衣的人類，正拿著鐵鍬準備往坑里填土。
這是要活埋整個養殖場里的雞鴨鵝啊。
黑嘴鷗帶著小旱鴨躲在草叢里，聽深坑旁人類對話。
“又遇到禽流感，這個養殖場也真倒霉，雞籠鴨舍里被檢測出禽流感病毒，已經有雞鴨開始發病，這種時候抑制疫情擴散最好的辦法就是撲殺所有活禽。”
“哎，養殖場損失太大，能不能把生病和沒生病的禽類隔離開？”
“以前試過，不管用，這個禽流感傳播太快，關鍵是這次會傳染人。”
“疾控的不是來流調過了嘛，說是野生鳥類將禽流感病毒傳播給家禽和人。”
“這個消息還沒公布，只是推測。”
……
黑嘴鷗躲在草叢里，心里直冒火。
“這鍋，我不背！”
小旱鴨抬頭，眼睛里噙滿淚水，“黑嘴鷗大哥，真的是野生鳥類把病毒傳出去的么？”
黑嘴鷗糾正小旱鴨的看法，“別聽人類胡說，在大自然里，病毒跟我們禽鳥類是和平共處的。
雖然我們野生禽鳥有時也會發病，但總的來說也是個相互適應的過程。
但人類把我們禽鳥馴化，高密度飼養在那些小籠子里，被馴化的禽鳥在不開闊、不干凈的環境里身體機能退化，容易生病。
現在出現大規模禽流感流行，人類又把這鍋甩給我們野生禽類，哼，不要臉！”
小旱鴨接受黑嘴鷗的觀點，可是被人類甩鍋就要默默承受么？
“黑嘴鷗大哥，我想救他們。”小旱鴨望著即將被趕下深坑的雞鴨鵝們，心生憐憫，可他又覺得無能為力。
人類太強大了，一只小旱鴨如何對抗？
黑嘴鷗：“我也想救。”
“可是我們太弱小了。”小旱鴨氣餒。
“不，我們不弱小。”黑嘴鷗堅定地說，“小旱鴨，你記住，能在大自然激烈殘酷競爭中生存下來的生命都不弱小，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
“額……所以？”
“我有辦法救這些呆頭雞鴨鵝們。”
“真的？什么辦法？”
“看到那些尼龍網兩頭的繩結了么？把它們解開，沒了路兩邊的繩網，他們能很快躲進附近的蘆葦沼澤里。”
打定主意，立刻行動。
黑嘴鷗和小旱鴨合作，同時將一側尼龍網兩頭的繩結打開。
繩網落下，慌張的雞鴨鵝們蜂擁入路旁的蘆葦沼澤。
深坑旁的人類急忙圍堵。
可是，雞鴨鵝太多，路旁的蘆葦沼澤內又有很深的淤泥，人類一踏入就深陷其中。
人類無法追捕，養殖場的雞鴨鵝紛紛逃走。
蘆葦沼澤地的蘆葦叢內。
黑嘴鷗找到逃出來的鴨群，在跟逃出來的鴨子對話之前，黑嘴鷗給小旱鴨做了一副天然口罩——用蛛絲連著一片網孔葉子蓋在鼻子上。
帶上天然口罩的小旱鴨跟在黑嘴鷗身旁，打算詢問鴨子們關于小旱鴨身世的線索。
可是，鴨群中很多鴨子咳嗽流鼻涕，明顯是感冒了。
黑嘴鷗將小旱鴨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等一會，我去找些草藥給他們吃，你和鴨群里面的鴨老大商量，把生病和沒生病的鴨子們分開。”
大家分頭行動。
鴨子們按照健康狀況分成兩群，黑嘴鷗帶來大袋子草藥。
每個鴨子都分到幾片葉子，黑嘴鷗又告訴鴨老大草藥生長的位置，建議他們之后有機會集體過去。
離開之前，黑嘴鷗問鴨老大關于小旱鴨身世的線索。
鴨老大：“我記得幾個月前，一只黃鼠狼溜進養殖場想偷雞吃，結果被看門的大黃狗給逮住，當時黃鼠狼身上帶著一顆帶灰色斑點的蛋，大小比鴨蛋稍大一點。
養殖場老板把這顆蛋跟我們的鴨蛋一起放進孵箱孵化，小旱鴨就是從那顆蛋里孵化出來的。”
小旱鴨：“我是黃鼠狼帶進養殖場的？”
“沒錯，但黃鼠狼是從哪里偷來的蛋，我就不清楚了。”
黑嘴鷗：“那只黃鼠狼呢？”
“被狗咬傷一條腿，后來逃走了，不知逃去了哪兒。”
線索又斷了。
不過，如果能找到逃走的瘸腿黃鼠狼，線索又能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