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客棧房內(nèi)。
荊溪抬手摸上醉桐,指尖摩挲,另一只手撐著下巴看窮奇和鳳凰吵鬧。
鳳凰:“你給他們那么多吃的路上吃不完不就壞了,白帶浪費。”
窮奇不服:“他們是神,不是人,收在識海里不就好了,再不濟還有乾坤袋!”
江梧攔住二獸,“都可以帶的。”
鳳凰:“你就知道帶吃的,在凡間不要銀兩嗎?”
荊溪眼眸一轉(zhuǎn),落在一大袋銀袋上。
窮奇:“你就知道給酒……”
好酒,醉桐。
“你就知道錢……”
凡間必需。
“你就知道和我吵,他們馬上要走了你不道別啊?”
鳳凰:“又不是見不到了!”
窮奇詞窮。
荊溪和江梧二人相視一望,隨即各自收了桌上滿滿當當?shù)奈锸玻Q坶g消失在原地。
鳳凰:“……”
窮奇:“……這,這就走了?”
鳳凰斜他一眼,轉(zhuǎn)身回酒樓:“走都走了,還看什么。”
京城外一處深山,荊溪取了塊桃花酥嘗,指了指山腳:“去那。”
江梧點頭:“好。”
荊溪突然笑了一下,“你說說你,什么都不問,這讓人怎么舍得騙你啊。”
江梧垂眸看荊溪,“你要去改他們的命嗎?”
荊溪:“他們的命不用改,帶你去看一看而已。”
江梧彎了彎眉眼,身子向荊溪小幅度傾斜:“看什么?想告訴我什么?”
荊溪轉(zhuǎn)身向下走:“去看了不就知曉了。”
江梧跟上,目光落在千里外的那座村莊。
“師父!”
“師父!我餓!”
兩個約莫十三四歲,模樣清秀的小孩纏著濟大夫嚷餓,身上帶著濃重的藥香味,不同濟大夫身上的藥味當中還摻雜著幾分苦味。
濟大夫被纏得動不了,只好放下藥罐,一手一個推著他們的背,“走嘍!去吃飯!”
“吃飯嘍!”
飯桌上,濟大夫剛和兩個小娃娃吃了幾口飯,就聽門外有人喊叫著什么。
濟大夫仔細聽了幾耳,待聽清喊的是什么,立馬放下碗筷跑出門,兩個人還不明所以,見濟大夫出去,他們也跟著放下碗筷跑出去。
門外,喊的那個人是名女子,衣衫略顯破舊,臉上帶著淚水,她趴在濟大夫家門口,旁邊是用草席拖著的一個病懨懨的男人。
這幅樣子顯然是來求醫(yī)的,濟大夫來不及感嘆一名女子拖著男人獨自一人跋山涉水來到藥王谷的艱辛,迅速查看了男人的情況,手指在男人鼻子下停了幾秒,然后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女子。誰料,女子在看到有人去救男人后就倒下了。
濟大夫余光瞥見兩個小娃娃跟出來,自己扶起男人回屋,對兩個娃娃道:“善丹,同源,救人!”
“是!師父!”
濟大夫安置好男人,轉(zhuǎn)頭就去旁邊屋子里看那個婦人。
善丹同源剛安置好婦人,善丹試了婦人的鼻息,又撐開眼皮看看,頭也不回去試脈象,不成想,碰上另一雙手。
善丹回頭,同源已經(jīng)在摸脈象了。他撇撇嘴,頗有些不滿:“鼻息微弱,雙目中有一點點血絲,面色蒼白,可能會是長途跋涉,疲勞暈倒的。”
同源也探完脈搏,“氣血不足,去配藥吧。”
善丹揪住同源的衣領往外走,“一起。”
同源被扯了也不惱,“你是不會配藥嗎?”
“你在胡說什么,我比你早學一年,該說不會也是你。”
“是嗎?”
善丹回頭看他,同源閉嘴不說話了。
善丹還未回過頭,一只腳剛踏出門檻就撞上了濟大夫。
濟大夫扶了善丹一把,“看過她的情況了?”
“是,我們正要去配藥。”善丹被撞得鼻子還有點疼,話是同源回的。
濟大夫松了口氣,還未說話,同源問:“師父,那個男子如何了?”
濟大夫面色一凝,沒說話,同源猜測:“是沒了氣息嗎?”
此話一出,善丹嫌惡地看了同源一眼,厭惡道:“你又要講你那套蠱毒也能救人的話嗎!”
同源張口不出聲,猶豫間把話憋了回去。
善丹收回目光,仰頭望著濟大夫,“師父,那人怎么安置?”
濟大夫沉思片刻:“等婦人醒了問她吧。”
“是。”
從傍晚到夜間,善丹和同源不間斷照顧,終于,第二日天明時,婦人醒了。
婦人剛醒,還未緩過神來,張口想說話,奈何嗓子腫脹,說不出什么來。
善丹讓婦人張口,看了一眼,隨口吩咐同源:“去配一副清熱消腫的藥。”
同源應了一聲,去煎藥。
善丹安撫婦人,“這位大娘,你先別著急,待你的嗓子消腫了再說話也不遲的。”
婦人搖搖頭,眼眶中翻涌出淚水,張口不出聲,痛哭流涕。
善丹手忙腳亂的給婦人遞帕子,撓撓頭,心一橫,“你別急,我?guī)煾冈诮o他看病,等我?guī)煾竵砹司椭懒恕!?p> 婦人清醒了一點,抓住善丹的手,張口要說話,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善丹看不懂,只能無可奈何道:“你別激動,等我?guī)煾竵砹司椭獣粤恕!?p> 正說著,濟大夫從門外進來了。
濟大夫一進來,屋里的藥味又濃郁了幾分。他瞧見婦人坐起身,連忙上前虛扶了一把,手撤回的半路又被婦人抓了回去。
濟大夫暗自深吸一口氣,似乎也沒打算隱瞞,直截了當?shù)溃骸澳鷰淼哪敲凶铀?jié)哀。”
婦人雙手肉眼可見的顫抖,雙目一閉,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滑落,無聲地痛哭起來。
善丹不解,抬頭望了望濟大夫,濟大夫朝他搖搖頭,便轉(zhuǎn)身出去,善丹立馬跟上。
出了門,善丹問濟大夫:“師父,為何這么直白告訴她?”
濟大夫捏著自己的胡須,嘆道:“無論如何,她都是要知曉的,早一時晚一時也——此事是為師做得不妥。”
善丹心里嘀咕:“師父以前給人告知這般事,也不是如此直白痛人心啊,怎么這次就……”
濟大夫:“你去看看同源煎藥如何了。”
“是。”
后院煎藥房,同源手持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風,樣子看上去有些無聊。
善丹靠近,“……”
“……”同源扇風的節(jié)奏亂了,連同扇子也覺得沉,被那一雙死亡視線盯著,實在渾身不舒服,忍不住開口:“你有什么就說啊。”
善丹:“沒什么。”
同源:“那你盯著我作甚?”
善丹:“沒什么。”
同源:“……真是好無理取鬧。”
善丹:“你覺不覺得……罷了。”
同源:“……”
同源把扇子一扔,折了折衣袖,“你莫要吊人胃口,有話快說。”
善丹蹙眉,張口要說,卻只吸了口氣,又閉上嘴,一副欲說還羞的樣子。
同源閉了閉眼,再睜眼已經(jīng)和善丹互揍起來了。
一番打鬧過后,兩人坐在地上緩氣,善丹才說出來:“總覺得師父這次很不一樣。”
“……”同源已經(jīng)累了。
善丹繼續(xù)說道:“好像,在想什么大事。”
“比如?”
“比如……如不出來。你覺得呢?”
兩個半大的小孩思考了一會兒,考慮不出來,只好作罷。
“我們學好醫(yī)術就好,師父的決定我反正是支持的。”善丹給藥添了點火。
“嗯。”
“別嗯,表態(tài)。”
“我是師父收留才活下來的,自然是一切以師父為先。”
善丹鼻子里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藥煎好后,善丹端了過去,伺候婦人喝下,安歇了才退出來。
“同源又跑哪里去了?”
善丹心里犯嘀咕,在院子里尋不見,只好去了他最不愿去的地方——同源的蠱毒存放地。
果然,在角落里,同源背對著他,撅著屁股,面朝地,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
善丹朝他走了幾步,沒好氣道:“你怎么又在搗鼓你亂七八糟的蠱毒?還有你在找什么?”
“別動!”
同源連忙喝止善丹的動作,善丹歪了歪頭,一臉不解,但他乖乖站在原地沒動,問:“怎么了?”
同源語氣略顯著急:“我的蟲子跑出來了,我在找,你別動,我怕你踩到它。”
善丹在聽到第一句話時,身子就僵住了,他愣怔了幾息,再開口時明顯聲線顫抖且?guī)е豢芍眯牛骸澳憔谷慌挛也鹊剿浚‰y道不該擔心我被它咬到嗎?!!”
同源頭也不回,還在地面繼續(xù)搜尋:“跑出來的那只是母蟲,我好不容易才讓它有了孩子,再過幾日它就要臨盆了,對我來說極為珍貴。它近日脾氣暴躁的很,你不主動招惹它它不會咬你。”
善丹不敢置信:“脾氣暴躁?不咬人?同源你跟蟲子過去吧!我要是被你的蟲子咬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同源終于被善丹吵吵煩了,回頭瞥他一眼,嘆著氣將用裝蠱蟲的罐子擱在一旁桌上,走到善丹旁邊,將他抱起雙腳離地,往屋外走。
善丹身子還有些僵硬,同源順手撫了撫善丹的后背,“好了,不怕。”
善丹覺得沒面子,硬聲硬氣道:“誰怕了!”
同源順著他,心不在焉道:“我怕。”
說著,把善丹放在屋外和他隔了一個門檻,又道:“你就待在屋外,屋子里是它們最適應的環(huán)境,不會跑到外邊,等我把它找回來你再進來。”
善丹不理他轉(zhuǎn)身跑了,同源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屋找蟲。
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只好作罷。將屋子門鎖了,以防萬一蟲子跑出來。
同源拿了幾塊糖要去哄善丹,路過濟大夫窗外聽見一聲嘆息,停了腳步,目光望去。
屋內(nèi)桌臺上,燭影跳躍,窗紙上映照出了濟大夫的影子。
濟大夫伏案看書,時不時摸兩把胡須,眉頭緊鎖,很是愁惱,最后實在忍不住將書重重合上,站起身在房間踱步。
“空有救人的本事,卻不能及時救人,我這一身醫(yī)術到底是用來救誰的?”
濟大夫停步,走到門外,抬頭看了看空中高掛的那一輪明月,“我到底是要救何人。”
拐角一道黑影閃過,濟大夫獨自傷神未曾注意到,在門外待了整整一宿。
“砰!”
同源剛找到善丹房外就聽見屋里傳出一聲撞響,同源推門進屋,見善丹躺在地上,身子微微躬著,兩手抱著右膝,背對著門,看不清神情。
同源在善丹背后蹲下,拍了拍善丹的肩:“還好嗎?”
善丹不吭聲。
同源又拍了拍:“不說話我走了,你躺著吧。”
說著,站起身轉(zhuǎn)身走人。
才抬了一只腳,衣擺就被拽住了。
同源笑著重新蹲下身,“如何?”
善丹:“扶我起來。”
同源挑了下眉,伸出手,“行,起來吧。”
善丹:“你那蟲子找到了?”
同源:“沒有。”
善丹:“那你還不趕緊去找,萬一再出了事,藥王谷又要把你逐出去怎么辦?”
同源邊把帶來的糖塊遞給善丹,邊安撫道:“不會,它一定沒有跑出來的。”
“你又如何這么肯定?”
“長記性了,在屋子的墻邊都撒了制蠱蟲的藥粉,它們聞到味道就會遠離,不會靠近的。”
善丹拍拍衣裳沾染上的灰,坐到木凳上,“給你一次教訓也是好的,至少行事不再那么張揚囂張。看看你之前做過的事,要不是師父極力保你,你早就凍死在藥王谷外了。”
同源神色暗了暗,不過沒說什么,看著善丹垂下的發(fā)絲,眨了眨眼,伸手一扯,惹得善丹給了他一頓痛罵,這才露出笑意來。
“……”
“不……不要……”
同源雙目緊閉,口中夢語呢喃,手指無意識攥緊被褥。
高堂之上坐著一位模樣慈祥和藹的老者,年紀雖大,雙目炯炯有神,目光望向低下跪著在烈日低下的一名五歲孩童。
他沉默不語,聽著旁邊的人對孩童的罪行控訴。
“師父,同源他在藥王谷里私養(yǎng)蠱蟲,修習蠱毒之術,甚至將蠱蟲隨意放養(yǎng)在住處,我徒兒就是被他的蠱蟲咬傷了!這等害人毒物不可留!需立即把他趕出藥王谷,免得他再害人!”
男子氣急卻依舊保持冷靜,只是看向孩童的目光泛著冷意。
老者拄著竹杖,一步一步逼近快要被烈日曬得神志不清的孩童,“你——”
同源抬頭看去,目光有些渙散,“長老。”
“可有人教你蠱毒一術?”
“不……曾……有人。”
“可有人讓你放蠱蟲傷人?”
“……不……曾……”
“你是如何習得蠱毒一術?”
“……我曾,聽傳說,蠱毒亦可救人,便……偷翻了古籍……”
長老目光落在同源手上,“你可是誰的弟子?”
“回長老,他不是藥王谷任何人的弟子。”
“哦?”長老回眸望去說話那人。
男子道:“他本是藥王谷外進來求醫(yī)一家的隨童,只不過那一家走時未曾帶走他。”
長老收回目光,繼續(xù)問:“你是那一家的孩子?”
“回……長老,不是……我是領路的。”
“領路?”
同源已是出氣多,臉頰通紅,鼻尖額頭全是汗水,嘴唇發(fā)白,他也記不清在這里跪了多久。
長老吩咐道:“給他一副解暑湯藥。”
熬藥,喝藥,又耽誤了許久時間。
一柄油傘遮住了部分烈日,同源慢慢緩過勁來,長老又問:“你說你是領路的,不是那家的孩子?”
“回長老,我住在藥王谷附近,認得附近的路,每當有人要找藥王谷,我就領他們來,他們再給我報酬,我就靠此生活。”
“那你這次怎么就在藥王谷了?”
“……”同源跪正了身子,重重磕頭在地:“我也想學救人。”
長老不語,看了幾眼同源,眼神示意一旁男子不要輕舉妄動。
同源緩緩道:“藥王谷地方大,人少,我就躲在后山里,白日里躲著來采藥的人,夜里就爬到樹上睡覺,有時放醫(yī)書的地方?jīng)]有人,我就偷翻進去看書。”
長老:“你如何聽的傳說,蠱毒救人?”
“藥王谷外,茶館里有人會說閑話,我偷聽到的。”
“你看的也是蠱毒的書?”
“是。”
“蠱蟲如何得來?”
“我在后山隨便抓的,我也不認識什么是蠱蟲,只看和書上長得像,便養(yǎng)了。”
“你是如何用蟲傷人?”
同源目光動了一下:“我不曾讓他傷人,蟲丟了,我來尋蟲。”
“偷進藥王谷,偷看古籍醫(yī)書,私養(yǎng)蠱蟲,誤傷人,罰你繼續(xù)跪著”
同源抿唇,唇瓣干燥,低頭跪著不吭聲。
長老似乎是讓人都散了,偌大的空間只余同源一人。
烈日當頭,同源本就不好的身子熬不住,跪了兩個時辰就扛不住倒在地上。
模糊的視線里,一道身影急匆匆向他跑來,同源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待到再睜眼時,他是在一張床榻上躺著,周圍沒有一個人。
“吱呀——”
一個白衣小童端著藥碗推門而入,目光正好和同源對上,白衣小童似乎并不意外他醒了,自顧自先放好湯藥,然后再推門走出去,門也沒關,嚎著嗓子沖天:“師!父!那個養(yǎng)蟲子的醒!啦!”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由遠至近:“善丹,不許沒禮貌。”
善丹撇嘴,人往一旁走了走,一臉不服。
一個同樣白衣的中年人走進來,面目和藹,端過桌上的湯藥遞到同源面前,“這個你服下。”
同源一句話也不說,接過老老實實喝完,看得濟大夫一樂,“你不怕我給你下瀉藥嗎?”
同源動作頓住,放下喝完的碗,“我偷看藥王谷的書,還傷了人,瀉藥都便宜我了。”
善丹在門口冷笑一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善丹!”
善丹收起對同源的惡意,一句話也不說了。
濟大夫看了眼同源,“我同方長老商量過了,你今后跟在我身后學醫(yī),留在藥王谷。你想學蠱毒之術,我不曾學過,也不會教給你,你若自學,我也不會攔你。”
同源整個人怔住了,愣愣抬頭看濟大夫,耳邊傳來善丹的惡語:“你這人學不學趕緊有個話。”
轉(zhuǎn)而又低聲呢喃:“真不懂師父為何要保這人。”
濟大夫沒有催促,眉目帶笑,溫和地看著同源。
同源心念一動,翻身下床跪在地上,“我愿意跟在您身后學醫(yī),謝謝您留我。”
“以后就叫師父了。”
濟大夫依舊笑瞇瞇的。
天邊剛亮起一絲白光,同源已經(jīng)敲響了方長老的藥房,里面沒有聲音,同源自己推門進去,方長老正在煎藥,循聲望去,目光透過白煙落在同源身上。
同源彎腰行禮:“方長老。”
方長老盯著自己的藥罐子,“你的蟲子養(yǎng)的怎么樣了。”
“……狀態(tài)都不錯,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嘗試藥效了。”
“都不錯?”
“……跑了一只。”
“跟我還瞞著。”方長老冷哼一聲,隨手扔給同源一個木盒子。
同源打開又合上,退到一邊。
“拿你的蟲子看兩眼就不高興了。”
“沒有。”
方長老站起身,“把藥倒出來。”
同源依言照做,方長老則打開藥房墻角的一塊地磚,取出一本古書,拍拍灰塵,放在同源面前,“這本是最后一本,所有的古書現(xiàn)都在你手上,這個方法狠毒又不被世人接受,我也沒打算讓你一定學會可以救人,你只學個皮毛不要拿來害人,就算是當初我和濟大夫沒有白救你。”
說完方長老就離開了,留同源在藥房收拾。
同源臨走時帶走了古書。
回到了小院子,同源一進屋就感受到不同的氣氛,濟大夫坐在椅子上,摸著胡須,手邊的茶水已經(jīng)涼透了,眉頭微微皺著,善丹跪在濟大夫的腳邊,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師父這是……”
同源試探著開口,出聲的同時,善丹也抬頭看向他,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一樣。
濟大夫緩緩道:“同源回來了,正好,我和你也說一遍吧。我決定出藥王谷,去外面救人。”
“……”原來是這樣。
同源向濟大夫躬身行禮,“徒兒愿隨師父同去。”
“可是師父,您真的舍得下待了這么多年的藥王谷嗎?您是在藥王谷出生的,從未出過谷,徒兒也是在藥王谷出生長大的,我們這一走,那您還要多久才能回到這里?”善丹哽咽道,眼中滿是對濟大夫的擔心和對藥王谷的不舍。
“我在藥王谷里這么多年,也該出去見一見世間了。”濟大夫喝了那杯早已涼透了的茶水。
“師父!”善丹眼淚刷刷掉,見濟大夫不為所動,抹了眼淚轉(zhuǎn)頭就走。
同源看著善丹跑遠,回身看濟大夫,“師父定好日子啟程了嗎?”
“待我把藥材整理好后就走。”
同源明白了,“那長老那邊……”
“我稍后就去。”
“是。”

F.E.Y
我的拖延癥啊啊啊啊啊,一直拖到現(xiàn)在,這本就是我的一些想法,所以會是一段一段的出來,現(xiàn)在不打算讓這本完結(jié),我應該是會一直偶爾發(fā)點,這本純是興趣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