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屏住呼吸，將帶著顧柔血的草葉放進血盆里，那里面已經七七八八有一些草葉，但是都隔得老遠，并不相融。顧柔的草葉一放進水盆中，那血液漸漸滲出來，但并不擴散多少洇染在自己的一小團，兩團血漸漸靠近、靠近、靠近。

　　終于，相融了。

　　顧母見十三娘和暖玉神色有異，面色上變了變，裝作不經意的往盆里探了探頭，立刻回頭召喚顧柔。

　　“柔柔，阿姊這里有正事呢，你且不要擾她，與阿娘吃茶去。”說著快走兩步，伸手就牽住顧柔，作勢往外走去。

　　“母親。”十三娘哪里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只是眼下眾目睽睽，顧柔又是林秋兒的一線生機，不得不張這個口。“柔柔，要與我進皇城一趟。”

　　“不去，我們不去，那吃人的地方，柔柔太小了，她什么都不會。”嘴里說的著急，腳下更著急。顧柔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來回看著母親和阿姊。

　　“母親。”十三娘又一次張口阻止母親。

　　“做什么呀，你做什么呀。”顧母見大女兒如此，轉身將小女兒抱在懷里。竟就哭出聲來。不設防主母如此，錦瑟招招手，房內的人都退了出去。錦瑟與暖玉關了門，守在門口。

　　顧母悲從中來，眼下沒了顧忌，哭罵出聲來“你們那么多人都做不了的事，為什么要難為一個孩子，她這么小能為你擋什么刀劍。憑你今日說出什么來，也別想把柔柔送到那刀口上去。”絲毫不在乎自己其實才是做母親的那個。

　　“母親，眼下已然如此了，柔柔若能救貴妃，那也是一段福澤，如今貴妃母子危在旦夕，我與她并蒂同生，實在不能見死不救。”狠心說出這段話來，十三娘的內心卻也是千百個不愿意，可是不說暖玉等人已經看見了，就是明知顧柔是那唯一可配血之人不說放任林秋兒母子生死不管，自己也實在做不出來。

　　“你與她并蒂，那柔柔呢，這又不是你的骨肉親人了嗎？她這樣大，一日幾碗血，哪里抗的過去，你這么狠的心，就要送了她的命。”說的狠了，竟然啐了大女兒一口。

　　“你非要來這吃人的地方，幾次三番差點送了自己的性命也就罷了。青青已經被你送到軍里去了，刀口舔血不知道過什么樣艱難的日子，這次回來身上多了幾條傷疤不知。柔柔是我救了命回來，那是瘦瘦小小小雞仔一樣，樣的這樣雪白可愛，是我的骨血我的肉，你也要拿去給別人續命。天下哪有你這樣做人家阿姊的，哪有你這樣狠的人。”

　　半晌，房間里只聽得到顧母的哭罵聲同顧柔細細的勸慰聲。

　　顧母說的嚴重，十三娘怔怔愣愣，一時竟然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待回過神來，不由得也眼圈泛紅，喉頭哽咽。跪坐在顧母身前“母親如此說，讓女兒還有什么面目再見母親和弟妹。柔柔送去配血，女兒心頭也是刀絞一樣，若是還有別的選擇，女兒難道不想保全妹妹嗎？”

　　顧母回過神來，也知道自己話說欠妥，但是實在舍不得送小女兒去配血，只得硬起心腸不理大女兒。

　　“母親，我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