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樣牽著她的手,光明正大的走在宮道上,毫不避諱。
那句話元辰不敢相信,而喬鈺誠也沒有再說第二遍。
可是元辰是想告訴他自己的身份的,她是罪臣之女,除非有證據能證明當年她的祖父和父親是被冤枉的,否則她沒有資格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邊。她是真的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的。
不過,喬鈺誠這話卻不是說給她的聽。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這話就傳到了鳳儀宮皇后的耳中,這讓本來還處在懵懵的狀態中的皇后清醒了一分,然后又覺得心痛,難不成喬鈺誠真的是處心積慮的算計那把椅子?又或者像哥哥說的,他是在利用自己?
她覺得有些冷,便有宮人伺候著,躺了下來,裹緊被子,倒是覺得稍微好了點,漸漸地便也睡去了。
為了避免落人口實,周相只得把高月關到了牢里。這牢里與之前被關著的地方倒是不同的,這里仿佛更能真切地感受到死亡。
若是不怕,那是假的,她雖然出生在平平無奇的家庭,可自小也是被父母好生呵護著長大的,也是沒有吃過什么苦的。這幾日的經歷,她這輩子都是沒想過的。
牢里潮濕,各種蟲子都冒了出來,偶爾還有老鼠竄來竄去,有些時候,老鼠盯著她,她盯著老鼠,似乎是朋友,又好似是敵人。
這牢里看守的大哥倒是對高月格外關照的。
周相是在晚上來的,有人舉著燭臺來把她帶了去,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個幾把椅子,桌子上隔著燭臺。
高月坐下,便聽高相說:“我已經查過你的身份。”
本以為會是當年勤王一案牽連到的哪位同僚的后人,可他查來查去,高月家里人口簡單,也不過是平常人家而已,入宮之后也沒有與旁人有過過密的聯絡,這便讓他愈發疑惑。
高月有些慌張,她也有耳聞這位宰相的名聲,說他是格外嚴苛之人,脾氣也格外暴躁,如今見到他眉目之中帶著威嚴,不怒自威,她心里有些慌。
“既然有人找你在皇后面前說那些話,自然你也有你的過人之處?!敝芟嗟穆曇舫脸恋摹斑@個過人之處自然不是你的美貌。”
高月緩緩地抬了抬頭,燭光流動,這幾日的摧殘并沒有對她的美貌造成任何的影響,她不明白,她還有什么過人之處?自小她便是人群里最好看的那一個,即便是入了皇宮,已然是數一數二的樣貌。
她自以為自己最富足的也是最有底氣的就是自己這張臉,可是周相說,不是因著自己的美貌?
難道四皇子不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嗎?
“可我入宮,還未見到比我還好看的?!彼拇笱劬鲩W忽閃的,睫毛卷翹著,在柔和的光線襯托之下,她仿若人間仙子。
周相盯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手指動了動,若是隔他年輕那會兒,這樣的女子他絕對不會放過,如今老了,沒那個精力,自然也沒那個心思了。
“你想要榮華富貴,這些我都可以給你。”周相瞇了瞇眼睛,他為官幾十年,最擅長的便是攻心,沒有幾個人能逃出他的精明計算,其中自然有他運籌帷幄的本領,更重要的是有骨氣的人太少。
“你給我?”高月猶豫了一下,她的確是想要榮華富貴的,可不是錢財,她想要權勢地位,她更想要的是那個男人的心。不過她是機靈的,她知道周相在套自己的話,想讓她說出來四皇子的名字,這些四皇子早些也與她交代過:周丞相若是利誘你,你便順勢答應。
“丞相大人不會框我一個小女子吧?”高月眨了眨眼睛,好似有蝴蝶從她的眼睛里飛出來,格外絢爛。
周丞相咽了咽口水,哈哈大笑起來:“你若是告訴老夫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些事兒,老夫自然會履行承諾。”
高月做出一副所有所思的樣子道:“那是我胡說的。難道真的被我說中了?”
“胡說?”周丞相冷笑“你是在耍老夫,你爹娘如今都在老夫手里,你可不要?;ㄕ??!?p> “我爹娘……”高月喃喃自語,有些傷感,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宰相大人若是真的殺了我那黑心肝的爹娘,我怎么著也要謝謝您的。”
而海棠苑里,用過晚膳之后,元辰同樣被喬鈺誠叫到了書房,聞起來高月的情況,他也納悶極了。
元辰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在長信宮里被嚇得瑟瑟發抖的高月,竟然敢到鳳儀宮,到皇后面前說那些殺頭的話。
這不是她認識的高月。
“她私下里可與什么人接觸最多?”喬鈺誠做在桌案之后,他面前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有些擋住了他的樣子。
元辰搖了搖頭:“她也是新入宮的,又格外膽小,也不愛說話。每日除了聽候差遣,就是在屋里繡花,不是那種不著調的人??伞敝刂氐貒@了口氣,元辰把后半句話咽了口去。
喬鈺誠嗯了一聲,便讓元辰回去好好休息。
元辰想要在同他說些什么,卻見他已經埋下了頭,格外認真的翻著手中的書,一如往常的冷漠,這與他今日在宮道上的那個樣子完全不同。
“你還有事兒嗎?”喬鈺誠沒有抬頭看她。
憋了半天,元辰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睛:“那您早日歇息?!?p> 出門之后,她回了頭,隔著窗戶看到了喬鈺誠的影子,心里的失落又多了一分。
他真的太難懂了。
韓慶大踏步而來,元辰朝他行了禮,韓慶點了點頭,風風火火地推門跨步而入,口中說道:“司空峰后日就來入宮覲見,你說他整這一出是不是他那個因著那個金貴的妹妹。他那個妹妹可是非你不嫁的,兩國聯姻也不失為一樁美事啊。。哈哈哈哈哈。還有啊”
之后的話,元辰聽不到了,她只覺得心臟重重地被什么東西壓住了,喘不上氣,她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圈里打轉。
那么英勇神武的男子,怎么會沒有女子傾慕。
齊國唯一的嫡公主,名聲早已傳遍周國,她在還是祖母懷里的小姑娘的時候,就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