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只要梁作有空,就會來這棟別墅前畫畫,那個女孩也一如既往的坐在陽臺上安眠。
梁作覺得,她許是雙腿有疾,會比普通人容易嗜睡的多,每每想到這里,他就再難以下筆作畫。
今日他又來到了這里,次數頻繁到他也快要記不清。
偶爾也會靜靜的看著女孩恬靜的睡顏出神,不太清晰的朦朧感使他更加認真的凝望著,專注的快要看出個洞來。
她到底是怎么坐上輪椅的。
這個問題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就這樣看的越發出神。
“啊...”
梁作手中的鉛筆,嗒的一聲掉在白紙上。
那個女孩,她醒了。
………
“......咦?”
那個男孩,是在看我嗎?
從夢中驚醒的薛世拐一睜眼就看到了有個看起來像是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孩,坐在自己的對面,正深深的看著自己。
幾乎是下意識的落荒而逃,薛世拐還沒能反應過來,男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緩緩捏緊輪椅的把手,良久后仍然望向那處早已無人的地方。
薛世拐做噩夢了。
夢中的她是要去給外婆送點心的小紅帽,途中發覺大灰狼就在身后不遠處覬覦已久,她正兀自苦惱時,世界神奇般的介入進來,充當保護者的角色。
可夢境到最后,世界不見了,小紅帽在森林中迷路,原地盤旋了很久,只聽見了大灰狼兇惡的聲音。
她猛然被嚇醒。
幸好,幸好世界還在她身邊,正窩在她的腳邊小憩。
薛世拐覺得這個夢真是奇怪,心慌似的,總有不好的預感在心頭縈繞。
按時服下了藥,她勸說自己不在多想。
被發現后的梁作慌忙逃回了家里,還在為自己荒唐的行為感到苦惱。
他放下背包,拿出幾張昔日隨便臨摹的風景畫作,都是母親給他布置的任務,梁作坐在沙發上,隨便尋了一支鉛筆在畫作的基礎上又添了幾筆直至完整后就去睡了。
很快到了母親檢查課業的日子。
梁盛如對她兒子完成的每張畫作都感到非常滿意,梁作確實是個天賦異稟的孩子,不過才去美術班學習過幾個月,就要比學過幾年的學生畫的要強。
她欣慰的說:“梁作,畫的不錯,要繼續保持,另外今后的休息日就不用在出去臨摹風景了,就在家里畫畫吧。”
梁作眼中的眸光微閃,他抬頭,話不經腦子的開口:“不行。”
他幾乎是在說出口后頓了頓。
十幾年來乖巧懂事,穩重成熟的梁作竟第一次說出反駁她的話,梁盛如心中暗驚,神色恢復一貫的嚴肅:“你太讓我失望了。”
梁作試圖想說些什么,但都欲言又止,他捏緊雙拳,奪門而出,留梁盛如在后膛目咋舌。
究竟跑了多久,梁作也不知道,停下腳步時,又是那個熟悉的門口。
奇怪。
今天的大門,居然開了。
以前都是緊閉大門的。
梁作向別墅里的陽臺處瞟了一眼,竟是空無一人。
那個女孩,沒有來。
“………”梁作斂眸,像在思慮什么。
不該的,不該與母親置氣的。
他可真是糊涂了。
抬腳便要走。
手腕處忽的傳來溫涼的觸感,毫無心理準備的梁作驀然條件反射的回頭。
少女圣潔無暇的容顏撞入眼簾,她淺灰色的瞳孔中刻下此時半滯的他。
兩兩相望卻無言,牽住梁作腕間的那只手,稍稍松開了指尖。
柔風拂過春生綠意的花葉,初醒的悸動隨著這份淡淡的瑰色花草氣味,幻想定格在最是無憂靜好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