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誤傷了你，我不該打你。”尋雪看著面前巨犬變成的高大白衣男子，干巴巴的道著歉。

　　記憶里關于犬類的知識用于這樣可以變成人類的犬明顯是行不通的。而且攻略的任務經過證明是不能簡單粗暴理解成打敗這個人。

　　而且這個人是為了救她才攻擊那野獸，在完成任務的框架外這樣做在人類的邏輯里大概是很荒謬的。

　　“在下寒陽。尚需修煉罷了，強者面對強者不應這樣毫無還手之力，是你幫我認清自己。倒是你，在這雪域是有什么要做的事嗎？這里除了妖獸魔物不常有人。”白衣男子雖然臉上沒有表情，話語卻算得上謙和。

　　“我叫尋雪，一直在這里。”

　　尋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穿的黑袍，雖然看起來繁復華麗甚至點綴著寶石金絲卻幾乎沒有重量，違反物理常識。

　　“你……”寒陽看著面前低頭牽起衣袖的少女，神清氣秀，如空谷夜月。

　　在低下頭后，原本看不清晰的腦后木簪清晰映入眼簾。

　　一瞬間寒陽雙眼瞳孔緊縮，口齒壓實，幾乎要將一嘴利齒嚼碎：“你一直在這里？”

　　雪塵忽的揚起，連帶那些染了血的，融進不知何處而來的風，阻隔在兩人之間，寒陽眉間緊皺，低頭靜默著，似乎壓抑了許多。

　　卻只沉默的等著答案。

　　尋雪感受到了熟悉的張狂殺意。

　　【這是當前寒陽對您的好感度：-90%】系統突然提示。

　　【危險！怎么會在道歉的時候突然降這么多好感度？這個人好奇怪……被打了聽到道歉反而記恨起來。】

　　“我之前攻擊他的時候好感度都沒有下降，寒陽的好感度下降原因需要驗證，我再試一次。”尋雪回復了系統。

　　“抱歉，”尋雪按照記憶中人類的禮儀彎下腰，“請允許我再次說一聲抱歉，明明是你救了我，我卻起疑心打傷了你。我真是不應該這樣做。”

　　“雖然我只有這一身蠻力，但我還是希望能補償你，請問有什么需要我做什么來補償你呢？無論是什么，只要你需要，我絕不推辭。”人類道歉似乎是要考慮到賠償的，尋雪加上了這句。

　　“我確實一直在這里，自從醒來之后。”

　　“查詢好感度。”尋雪詢問系統。

　　【這是當前寒陽對您的好感度：-90%】

　　【好感度沒有變化，道歉似乎不完全是原因，但是也不能排除是因為之前已經變化過。】

　　“蠻力？自從醒來之后就一直在這里？不曾去過別處？不是原本住在別處，最近才忽然來的么？”寒陽雙眼垂睨著赤腳黑袍的少女。

　　血塵未降，殺機猶在。

　　“是的，我只有這一身蠻力……”尋雪看向寒陽，意識到寒陽的說法有些奇怪，如果是之前不知道，和她打過這一次就已經知道了，但他這反問卻像是知道些其他的什么事情。

　　比如她的真實身份。

　　尋雪回憶了一遍自己的動作與變化，是剛剛自己低了頭看身上的衣服之后寒陽才起的變化，低頭——露出了腦后的發簪。

　　“我醒過來就在這里，這里看起來像是沒有邊界一樣，我在這里睡了一段時間，睜開眼就被那只野獸襲擊了……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想知道我是誰。”尋雪低下頭，再次露出那發簪。

　　復又抬起頭，直視寒陽那雙牢牢鎖定住自己的金瞳：“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是當前寒陽對您的好感度：-20%】

　　【好感度恢復一些了……】

　　紛揚的血塵落下，萬物歸于寂靜，殺意散去了。

　　“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尋雪判斷，但這話也只能和系統說了。

　　而且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好感度相差70%之多，會是什么原因呢？

　　可能是有仇，但是更大的問題出在身份上而不是這個人的具體行為上，之所以會有這么大幅度的變化……寒陽覺得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敵人在某種程度上算是無辜的么？

　　雪原遠處刮來一陣風，刮來的雪塵也是白色，在白色的天地里也沒什么差別。

　　寒陽沉默了許久，似乎抽離了與尋雪的對話去看這一陣刮起來，因為有了雪塵而具象化的風。

　　“我不知。”卻又在尋雪意料外的時候忽然開口。

　　尋雪微微低頭：“也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期望于路過的人知道我是誰確實荒謬……”

　　“若你沒有去處，可來我所管轄的萬妖城，萬妖城為眾妖聚居之所，治安尚可。給你安排一差事，他日你恢復記憶得知自己是誰也可自行離去。”雖然說的自由，可那雙眼卻牢牢鎖定尋雪。

　　【他給了機會！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尋雪認真的抬頭看了看眼前高大的男人，白發白衣，皮膚也是瑩白，只有牢牢盯住她的雙眼與頭上的血跡在這個顏色淺淡的人身上分外明顯。

　　好感度負數，真實身份可能有仇卻邀請自己去他的地方暫住，他在想什么？

　　“好。謝謝你，我去。”點頭答應。

　　“系統，妖是什么？”一邊看著寒陽，尋雪一邊問系統。

　　【就是之前提到的在這個世界通過修行會變成人類形態的動物，但是實際上不僅僅是動物，甚至于樹或者石頭都是可以通過修行變成人類形態，這一類的統稱為妖。】

　　寒陽忽然從袖中抽出一塊皮毛扔過來：“先披著。”

　　皮毛很大，可以披在身上把整個人都罩住，明明是從那樣小的袖子里抽出來的，卻這樣大，尋雪看了兩眼寒陽的袖子，伸手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在皮毛里。

　　“謝謝你，”好像是人類的禮節，“還有剛才，對不起打了你。”

　　寒陽只搖了搖頭：“好了了，走吧。”

　　白衣男人又變成了白色巨犬，頂著一頭血色轉身跑向他來時的方向。

　　尋雪也赤腳踩雪，跟著他跑起來。

　　只是體型差別實在太大，尋雪很快就被甩開了一段距離。

　　過了一會兒，巨犬突然返回。

　　返回的巨犬看著赤腳在雪地里苦兮兮跑著，還要費力裹緊身上皮毛的少女。

　　低下頭連人帶皮毛一起咬進嘴里。

　　泛著血色的淺金色眼瞳似乎暫時撇去了紛雜的情緒，只倒映著純白的天地。

　　而因為沒有察覺到惡意，猝不及防被銜進狗嘴里的尋雪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保持平衡。

　　身上的黑袍與皮毛揚起，卻都被咬住。

　　身體被犬牙結結實實固定在嘴里的一瞬間，尋雪確認了巨犬確實是沒有惡意的。

　　只是想把她叼在嘴里加速前進而已。

　　沒有疼痛，只是被固定在了狗嘴里。

　　“查詢好感度。”

　　【這是當前寒陽對您的好感度：-20%】

　　尋雪抬頭看巨犬，只看到了巨犬咧起的嘴角。

　　尋雪似乎是隱隱感受到了什么，但是對這種感受的具體描述卻是匱乏的。

　　她似乎曾經面對過類似的事情，明明對方按邏輯來說不該這么做，但最后還是會做一些超出她預料的事情。

　　奇怪。

　　尋雪繼續看著雪白毛色的巨犬。

　　巨犬呼出的氣息更濃，在純白的天地里，呼吸也是白色的煙霧。

　　天地是冰冷的，狗嘴里是溫暖的。

　　剛剛猝不及防失去平衡的一瞬間，她抓到了什么東西。

　　尋雪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是柔軟的觸感。

　　扭過頭，把脖子轉到并不舒服的角度，看著收回來的手里攥著的東西。

　　白色的狗毛。

　　啊。

　　不小心把這狗嘴邊上的毛拔了。

　　尋雪的身體再次騰空，是巨犬張開嘴把她甩了起來。

　　再次被咬住就是整個人除了腦袋全部被咬在嘴里了。

　　尋雪的腦袋離狗嘴十分的近，聞到了一種淡淡的活著的動物的氣味。

　　“查詢好感度。”

　　【這是當前寒陽對您的好感度：-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