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輾轉反側中熬過下半夜,黎明時分迷迷糊糊地打了個盹,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睡著,鬧鐘就響了,韓柳又掙扎了一陣不知不覺已經9點多,終于還是起床了,總不能因為做了一個夢就不工作了嘛。
城中村的一樓全是各種各樣的店鋪門面,將近10點,韓柳走進一家掛著“原味湯粉王”的小店,早高峰的人潮已漸漸消散,很多早餐檔陸續開始收攤,唯獨這家店的老板還一直在門口做腸粉沒有停手,店里面也還坐著客人,一眼看上去整條街生意最好的就是他們家了。
“美女吃腸粉還是湯粉?”干練的老板娘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一口略帶潮汕口音的普通話很是熱情。
“肉蛋腸一份。”經常出差的緣故,韓柳對廣東的早餐還是挺了解的。
“好的,馬上來。”老板娘轉過去對著忙碌的老公拖長了尾音喊了一句“肉蛋腸一混(份)~!”
小店很窄,左邊是三張可以面對面坐的方形小桌,右邊靠墻是一條長長的桌面,前面胡亂放了幾個塑料凳子。盡頭是用玻璃隔斷的后廚區域,湯粉炒面等做好了就從玻璃隔斷中間開的窗口傳遞出來,老板正在門外人行道的臺階上蒸腸粉,一副可移動的蒸腸粉設備是廣東早餐店的標配。
別家的腸粉蒸格通常都是像小抽屜一樣可以單手操作的小格子、架在一個蒸鍋上壘起來四五層,每一格剛好蒸一條腸粉,在循環使用的模式下對幾個格子輪流操作、廚師可以不停頓地一直忙活;這家店的蒸格只有兩層,但每一層都比普通的蒸格大了兩倍有余,抽出來倒入一大勺米漿后需要雙手托住兩邊才能搖勻;老板脖子上掛著一條圍巾,雙手插花一樣正在嫻熟地操作。韓柳一眼就看出來這種層次少、蒸格大的蒸鍋里面蒸汽更足,蒸出來的腸粉會更薄、更嫩滑,嗯,生意好是有原因的。
左邊的三張桌子上都坐著有人,有人吃腸粉、有人吃湯粉,韓柳拉過一張塑料凳子在右邊的長桌板前對著墻壁坐下,兩分鐘不到老板娘就把一份瘦肉雞蛋腸粉端過來了,韓柳低下頭默默地吃起來,味道是很不錯,粉薄彈牙而又軟綿可口、蛋肉均勻。
“靚仔,還是肉蛋腸吧?今天不用上班?”老板娘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對,今天輪休。”一個年青小伙走進來,抬腳踢過一張塑料凳子也在韓柳身邊面壁坐下。
韓柳順著聲音抬起頭看過去,正好小伙子也轉過頭看了看她。
板寸頭、四方臉、三條人中溝,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赫然就是昨晚夢中站在楊樹下那個人!
“啊~!”韓柳一聲尖叫,筷子一抖掉在了地上,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張大了嘴巴抬手指著小伙子說:“你、你……路邊楊樹下……你是誰?”
小伙子倏地臉色煞白,站起來道:“路上的是你?”,轉身就跑了出去。
很明顯,小伙子也認出她來了,韓柳先是察覺自己的失態,昨晚在夢中見到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但瞬間覺得小伙子的反應更加不可思議,那是我的夢,他怎么會明白我說的什么意思?從他的反應來看,顯然是認識我的,還轉身就跑,難道他跟那個夢境還有爺爺真有什么聯系?!
店里店外的人都被這兩人嚇了一大跳,老板娘看著小伙子的背影喊了一句:“靚仔!怎么跑啦?還吃不吃?”
韓柳想都沒想,轉身也沖了出去,“哎!等一下,你到底是誰?”
“美女還沒給錢啊!”老板娘的聲音從后面遠遠傳來,韓柳顧不上那么多,朝著小伙子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城中村的房子密密麻麻,小伙子的身影轉了幾下就不見了。韓柳氣喘吁吁的又走回到原味湯粉王,“老板,多少錢?”
老板和老板娘看著韓柳跑回來,也挺意外的。“五塊,掃這里好了。”老板娘指了指墻上的收款二維碼。
“你認識他?”韓柳拿出手機掃碼,不經意地和老板娘同時問出一句完全相同的話。
“每天都來我這里買早餐,上班的時候都是打包拿走,休息日才坐下來吃,應該是住在后面那幾排房子里面。你們之間有什么問題啊?”老板娘看見韓柳斯斯文文、打扮得體,剛才的場景看起來又像是小伙子理虧的樣子,就主動回答起韓柳的問題。
“哦,我們不認識,今天第一次見面,但他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他。”
“什么意思?拍電影咩!”老板忍停下拉腸粉的動作,搭了一句。
“他每天都來這里吃早餐?你們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怎樣可以找到他嗎?”
“人倒是差不多天天見,熟口熟臉的如果算認識的話有兩三年了,但每次都是打個包或者吃完早餐就走,我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深圳嘛,是這樣的啦。”老板答道。
“老板,我把我電話號碼給你,麻煩下次看見他的時候轉告一聲,請他務必回電話聯系我,就跟他說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韓柳不想漏掉任何一條跟爺爺有關的線索。
“美女,小心點哦,別動不動就搞出人命嘛!”老板溫馨提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