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他那日沒有回答她，她也因此將自己關在房中關了三天，三天后他再見她時，她眉宇中的那一抹疏遠，徹底將他所有的擔憂變成現實。

　　“臣妾給殿下請安，殿下萬安。”

　　她不再喚他夫君，又變回了原來疏遠的殿下，每日依禮過來請安，但卻連用膳都不與他一道了。

　　他將一切看在眼里，但只字未言，甚至在一個月之后，將她支開前去京外祈福。

　　她在疏遠他，而他，亦在推開她……

　　那月正入春，季歸蝶遠在京外卻也聽聞，淵王血洗淮國王族，偌大的皇宮無一人生還，有史官統計，淵王屠戮的人數，有五千人之多……

　　她收到這個消息時是在馬車上，聽隨從顫抖著聲音將這件事闡述給她，她卻也只是闔上眼，沉默良久。

　　江淵身上背著亡國之恨，他母妃亦因淮國而死，他這么做，在她意料之中。

　　“王……王妃……那我們現在……”

　　侍女大著膽子問出口，眼見歸蝶睜眼，渾身又顫了顫。

　　季歸蝶掃了她一眼，又微嘆了一聲，在頭上摸索了片刻，無果，便從手腕上取了一只赤玉的鐲子下來，在所有人不解之中，將它猛的摔了下去。

　　很清脆的一個聲音在耳邊鳴了一陣，最終歸于寧靜，嚇傻了的侍從呆呆的怔在原地，渾身顫抖。

　　“將這鐲子收拾，給殿下送去吧，就說，我此行不歸。”

　　婢子慌亂中應下，忙彎下身去撿四分五裂的玉鐲，遣人快馬送回京城，淵王戮宮，所有人都唯恐，淵王妃一樣的暴虐……

　　只是季歸蝶的馬車在那碎鐲遣出后不久，卻驟然停了下來。

　　“何人攔路？！不知道車里坐的誰嗎？！”

　　車夫的怒吼令季歸蝶煩躁的蹙了蹙眉，然很快，外面便一片死寂。

　　隨即，一只修長的手掀開了她馬車的車簾，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就這么闖入視線。

　　“贈與碎玉，以為便玉碎緣終了？”

　　江淵如是問，那張季歸蝶放在心尖上的臉在自諷中飾以慵懶，他一身常服，一身的風塵仆仆……

　　“你……”

　　季歸蝶想要說些什么，但下一秒已被他伸手拉入懷中，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青檀香，逃都逃不出去。

　　“孤做的都是必須做的，你便要離開？”

　　他低沉著嗓音將吻落在她額間，眼底帶著一絲誰都不曾察覺的笑意，季歸蝶被他的語氣愣住，怔神了好久，才想起去推他，然江淵將她擁的死死的，令她推不動分毫。

　　“江淵，你又要做什么？！”

　　她努極，但卻被他強硬的抱上了另一輛馬車，江淵不管顧她的努意，但嘴角的笑意再不掩飾。

　　“江淵！！”

　　馬車馳騁的飛快，季歸蝶連跳車也做不到，她拍打江淵，又被他一手攬進懷里。

　　“蝶兒，先前你在書房問我的問題，你可記得？”

　　季歸蝶原先想開口說不記得，但江淵并不給她接話的機會。他將她的話全部壓下，笑的迷離。

　　“但負天下不負卿，季歸蝶，天下與你相比，其實你更重要。”

　　他緩然吐出的每一個字眼，將季歸蝶驚住。

　　“你還騙我？！”

　　她的不相信，被淹沒在了他的吻里，江淵吻的很深，似是要奪走她所有的不愿相信。

　　“傻瓜，我愛的人從來都是你，此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