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該分了,他tm就不是個東西,以后tm多想想,男人沒幾個好玩意兒,還得怪你自己,你看人家王老板,學會tm的潔身自好!”小度撇著嘴,叼了根煙,慢慢的吐著煙霧。
“你快滾吧!我不用你教,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試!喝酒,不說了!”妍又舉起杯,小度敷衍的一碰,卻沒有喝,妍也沒有喝,唯有王漾自顧自的喝,“你不年輕了,咱們都不年輕了!”王漾把杯子敲得山響。
妍全當沒聽見,“男人沒幾個靠得住的,都tm圖一時新鮮,有幾個能tm實在點啊,我真是命不好,tm的一個都沒碰到!”說完拿起瓶子一口氣喝了,就順著下巴淌到了身上,帶著不規則的抽象圖案,撿起桌邊半截的煙,發現早滅了,妍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往地上猛的一扔,往沙發里一仰,看不清表情,唯有眼里淚水反射的光偶爾閃著讓王漾刺眼的光芒。
妍的身體漸漸的抖動起來,如同崎嶇軌道上搖晃的列車,哭著慢慢地蜷縮到沙發里,頭枕著王漾的大衣,正如變的褶皺大衣,王漾的心里也泛著難以言說的情感漣漪。
“都是tm的童話,都是騙人的,我等了一輩子的白馬王子,上我的都tm是一時興奮的狗!”妍帶著哭腔,語氣是王漾未曾體會過的,帶著一種不真實的距離感,王漾從未聽過妍說臟話,此刻的感覺猶如望著帶著圣光的圣母對信徒破口大罵,蘊著反烏托邦式理想主義的違和感。小度退回黑暗里,紅色的小光點也吊詭的懸掛在空中,不再動彈,忽明忽暗,小度的眼神穿越嘈雜的人流,定定的望著遠方,沉默地,少有地,自顧自的吐著煙霧。
妍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著,就離王漾那么近,卻又遠的幾近模糊。那么近,觸手可及的距離,不再是地球的另一端,不再是遠隔重洋,王漾只消俯身就能把她擁入懷中,近到能看到她,觸碰到她,聞到她,聽到她,感受著她的體溫,共情著她的悲喜。那么遠,王漾從未如此露骨的感受到他們之間的距離,遙遠的跨越了一切現實世界的計量單位,哪怕眼角的一絲余光都能看到你在燈火闌珊處,沒有片刻移動,但似乎冥冥之中,那就是妍的盲區,巧得如同泰坦尼克號邂逅了冰山,又刻意的似乎命中注定。
王漾拿過小度的高度酒,不斷的倒著,倒上就喝,酒灑的到處都是,王漾也跟著破碎的七零八落,苦痛濺射的到處都是,一直到后來王漾也不知喝了幾杯,漠然的如同工業機器。
“別tm喝了,這酒度數高!”小度回過神來,最后猛吸了兩口,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扔,來搶王漾杯子,小度的高度酒眼看就要見底,王漾卻如同鈦合金鑄成的機器人,程序單調到只有一個動作,機械式的重復著喝酒的指令,哪怕胳膊被小度生拉硬拽,酒早就灑空。王漾從嘴到腹中都如同火燒一般,滿是暴烈的酒精沖撞帶來的撕裂感,咽進肚里的卻是酒里咂摸不出的苦悶。王漾感覺自己要裂開,酒就成了現實與理想的粘合劑。
小度搶不過王漾,他的身材早已走了樣,但似乎是為了急于證明什么一樣,小度猛地一拉,杯子就那樣的突兀的從王漾的手中滑出,劃開了這近乎粘稠的空氣,帶著優雅的拋物姿態,奮不顧身的撞碎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切發生的是那樣的慢,仿佛電影視角里的慢鏡頭,連聲音都被堙滅在嘈雜里,成為大可不必的廉價附屬品,空留一個震顫著的畫面,唯有杯子殘骸邊的幾個人回眸一看,眼神是事不關己的玩味態度。
小度只是望著摔碎的杯子出神,此情此景,王漾憑空生出一種厭惡感,不受控制的把桌子上的東西猛的一推,毫無目的也一無所求。所有的酒瓶都在地面上炸裂開來,全無美感,只帶著爆裂開的玻璃質感,震撼得如同王漾的《命運交響曲》。
妍沒有動,只是蜷縮著,酒吧猛的靜了下來,雜七雜八,三六九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半隱在黑暗里,不起眼的沙發上,所有紅紅綠綠的臉龐都在期待著什么,似乎唯有性愛,酒精,娛樂和毫無關聯的此事能給他們的雙眼注入光芒,空氣中有興奮的氣味在流竄,像無孔不入的蠅,時間在這個沙發上做了片刻停留,唯有妍未曾中斷的哭聲和唱片機唱著,“與你相遇好幸運!我們和愛情曾經靠的那么——”王漾佇立在風暴的中心,想著一切是多么符合邏輯而又荒唐,一切多么不合時宜而又應景,王漾不止一次的想象著妍與他在別墅高大客廳里的沙發上傻笑,而如今妍蜷縮在這無名骯臟的酒吧沙發上哭的不成人形,帶著理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抻出的荒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