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低聲的說著,草草的收拾了一番,便跟著走了上去,剛上馬車,她趕緊摸了摸自己的包袱,嗯,剛剛這個男人給的銀兩帶著了。
“姨母,京城路遠,舟車勞頓,要照顧好自己。”李道非打開秋江姨母坐的馬車簾子,里面的婦人正坐在馬車的軟墊上,一臉享受。
“哎,知道了知道了,快啟程吧!我一定會將你們委托的都做到,況且你不是說他們兩情相悅,只是阿江差個提親的人嗎?”她不以為然的說,隨即不耐煩的看著馬車外的李道非。
李道非無奈的嘆了口氣,便放下馬車簾子走向自己的馬車,馬車在路上顛簸了大半個月才到京城,秋江姨母一下馬車,便到了秋江的家門口。
“阿江不在家,看這時辰,一會兒應當就回來了。”李道非的雙手極為熟練的推開了門,讓姨母先走了進去,姨母也沒客氣,抬腿就走了進去,剛修繕過的屋子,看起來自然是比她在鄉下的房子好了許多。
李道非離開后,姨母便坐在院子里,大概過了一個時辰,秋江匆匆趕了回來,看著坐在那里的姨母,“姨母?”他試探性的問了出來,昏昏欲睡的姨母聽見了這聲,連忙抬起頭來。
“阿江啊,我來京城里住一段日子,怕是要麻煩你了。”嘴上客氣的說著,面上卻是不客氣的。
秋江干笑了兩聲,“呵…呵…姨母要住,便住下就是,那我去給你收拾收拾,就把姨娘曾經住的屋子騰出來,姨母喜歡住,便一直住在這里。”
說著秋江便走了進去,他沒有看到身后姨母臉上的表情,一臉嫌棄,嘴里還嘟囔著,“誰要一直住在你這破院子里,我要住進大院子里!”
“啊?姨母,你說什么,我沒聽清。”秋江憨憨的撓了撓自己的脖子,他有個毛病,一旦緊張的時候,便會撓自己脖子,因為許久沒有見過自己姨母,差點沒認出來,而且此刻還生分的很。
“沒什么沒什么,我說你這里的院子比我鄉下的房子好多了。”她一臉笑著,看起來祥和得很,只是仔細一看,這笑意并未達到眼底。
過了片刻,屋子便被收拾好了,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他本就常打掃那個屋子,只需要換新的被褥就好了。
他走了出來,從井里打出來水倒在盆里,洗了個手,擦干過去坐在了姨母的對面,“楊縣離這里遠得很,姨母怎么過來的。”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旅途有些遙遠,身上的盤纏都用光了,衣裳鞋子也都多多少少壞了些。”她看著一臉無所謂,可是字里行間都在暗示著自己千辛萬苦過來的。
秋江看了看姨母身上的衣裳,料子還新得很,衣裳也沒破,覺著是姨母到了京城花了不少銀子置辦的吧。
他起身走回房間,拿出一張,“這是我前幾日剛去銀莊兌的,姨母你先拿著用,多的我也沒有,只有這些了。”這是他積攢了許久的銀兩,前些日子剛去銀莊兌換成銀票。
姨母看著這張銀票,有些心動,但是卻故作推辭的說,“姨母怎么好拿阿江的東西。”
“姨母,你就收下吧,只不過這些日子,還委屈了姨母,家中大小事務我也沒管過,姨母來了,也可以幫幫我。”他將銀票塞入姨母的手中,然后拿著從藏書閣帶回來修訂的書,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我說怎么這么大方,原來想要我幫你做事啊!”她拿著自己的包袱,走到那間屋子,“死人住過的房子,就是晦氣。”
第二日,姨母便去買了許多衣裳,一百兩銀子所剩無幾,秋江想開口說什么,但張了張嘴,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面只剩下一些碎銀了,離下個月的俸祿,還早著,他起身走向了外面。
“阿江,早點回來用晚飯!”他走的時候,伴隨著姨母的喊叫聲。
李府,小廝走了進去,找了李道非,“公子,監官大人來尋你了。”
李道非一聽說,便起身走了出去,“阿江來找我,定是有事吧。”還沒走到秋江的面前,他就問了出來,人未到聲先到。
二人走到了李府院子的荷塘邊,“是有些事情,卻也是難以啟齒。”
“有什么事就說,我能幫的肯定把你!我們還分你我嗎?”
“你也知曉,我姨娘有個姐姐,也就是我姨母,昨日突然到了我家,我想著不能苛待了她,你更知曉,我俸祿不高,平時省吃儉用,才存了那一百兩銀子,昨日給了姨母,今日她就用完了,怕過幾日,連鍋都揭不開了。”他一口氣說完,臉頰都被憋紅了,“想著今日找你拿五兩銀子,下個月俸祿發了,便先給你。”
“我以為多大的事,五兩銀子罷了,給你便是。”李道非極其不以為然的說。
“不是給,是借。”秋江糾正了他。
“好好好,我知道,阿江是借,你們這些做官的讀書人,規矩就是多,平日里跟我出去喝酒,都得分清楚。”
“你知曉的,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人情。”
他拿著五兩銀子回到了自己家,姨母已經做好了飯,他一時間有些怔愣,有多久沒有像這樣了,一回家便有熱食等著自己,他確實也該娶妻了,可他剛存的聘禮,唉,不想了,他踏進了屋門口。
“快來阿江,我酒也給你熱好了,聽你姨娘說,別看你平時規規矩矩,可這酒,卻是你的心頭之好!”他看著姨母,姨母的長相和他姨娘有些像,一時間,他就決定姨娘沒走一般。
姨娘去世后,他喝酒喝得更多了,以前還有人管管他,如今卻沒了,他這段日子確實是有些累了。
“姨母,”他喚了聲,便坐下了,“你來京城是有什么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