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之中,寂靜無人,月華如練似水般溫柔。
月華似練,白練……似月。
白緞靜靜的懸掛在房梁上,隨著一陣微風輕輕搖擺。
這偏僻之處,不知多久,才會有宮人路過。
終于,日上三竿,終于有人記起這宮里之人,打著呵欠,慢慢悠悠的提著食盒邁過門檻,推開房門。
隨即,屋里一聲驚懼的嬌呼。
葉嵐身著初見燕遇風時那身紅衣,仔細看來,她面上是葉國傳統的新嫁娘的妝容。
遇風哥哥,我等不到你陪我去明煙湖劃船了……
我舍不得你,但,葉國的郡主,卻也不能損了葉國的顏面。
只愿來世,還再遇見你。
我希望那時,我只是我。
葉國郡主自縊寧國宮中,若是寧葉開戰前或許算個大事,但是如今葉國元氣大傷,這口氣,也只能含恨咽下。
葉國退兵,割地求和。
天佑寧國,圣心大悅,又正值祝女誕,便大赦天下,宴請百官,與民同慶。
只是溫香樓里少了個風流公子,小巷里少了暗藏心事的少年少女,皇宮的屋頂上……少了對一見鐘情的知己。
“叮——”
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形單影只。
卻再無人應和。
有個巡夜的羽林軍抬頭活動了下酸痛的脖子,卻沒注意到金碧輝煌的屋頂上,多了兩只粗瓷酒杯。
…………
“師兄……”我看著言行一出神的側臉,不由得加重了語氣,“師兄!”
他像是才回憶中反應過來,卻又像是還沒夢醒一樣,向屋中走去。
屋中的那幅畫……便是在宮宴那夜完成的。
柳顧裳這人,大半生的時間都被顧長占去了,言行一有幸,捕捉到了她為數不多作為柳顧裳的時間。
說實話,我倒是挺佩服這人的。雖然她當年懟過我。
“阿臨……你說,師父他……”他終是不像表面上那般冷靜,只因為遇上了她的事。
我搖了搖頭:“你知道師父的性格,隨性的很。他從來只在乎他在乎的人,為了救你他怕是什么方法都用的出。況且……是柳將軍她自己選擇的,我也不確定這方法是否奏效,但師父他都說了……”
“以魂入畫,以物固魂……這是上古禁術,書上從未記載其成功的經歷,要么是史書盡數湮滅,要么……就是那些施用禁術之人,沒一個活得下來。”
“柳將軍她……應當是希望師兄你活下來的。”我怕他想不開,雖然不擅長,但還是出言勸說道。
“我知道的。”他笑了笑,轉過身來,“師父和大師兄怎么樣了?”
“他……”我剛想開口,卻感受到一個人的到來。
越成霜仍然是一副生人勿進的冰山臉,但我仍然還記得三年前那次,他同師父的對峙,我才發現,原來大師兄這人也是有常人的喜怒哀樂的。
不過師父說到底是師父,說不過人直接打暈帶走……
言行一有句話說得對,倘若他有師父一半的不要臉,他同柳顧裳二人之間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結局,至少有些話能夠說出了。
“行一。”他遲疑了一下,伸出右手,“師父讓我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