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雨夜城怎么區分天黑與天亮。
蕭毓再次醒來是被夜雨川喚醒的。他說:你又做噩夢了。
蕭毓低頭發現自己手里還緊攥著夜雨川的衣角。不過這已經算是來到雨夜城后睡的比較安穩的了,夢里還算平和,蕭毓只記得她夢見了季碧娜。
“夜雨川,風笑石有多大,如果碧娜在這兒,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夜雨川道:“風笑石不小,但能找的地方我都叫人找過了,就剩下我不能找的地方了。”
蕭毓道:“比如玩偶市?”
夜雨川順手幫她捋順睡亂的頭發道:“也或者誰的暗室或者地牢。”
“地牢?!”
聽見地牢兩個字,蕭毓嚇的坐了起來。
“傳音都找不到的人,只能是早早就被人藏了起來,能藏人的地方也就暗室和地牢,現在多了個玩偶市。”
見蕭毓坐著不說話,怕是嚇到了,夜雨川又道:“你不說是她自己告訴你她在風笑的么,既然能去給你傳信,應該不會有什么事。”
蕭毓依舊悶悶不樂,低頭發現自己的手指尖都淤血了一樣發紅,雙手交互這搓了搓,難過地道:
“可是,我到了風笑石好幾天了,卻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
夜雨川也想不通,既然那個季碧娜自己傳的消息,又為什么他們來了風笑石反到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別想了,我們去吃飯,順便看看老狐貍那里有沒有什么消息。”
……
云沫來敲門的時候,夜雨川很自然地走到輪椅旁坐下,照理說他現在走路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看樣子這傷他是想繼續裝下去。
興許昨日夜雨川的話,云沫不愛聽,而且仿佛還受了點打擊的樣子。進來也沒噓寒問暖,只禮貌的點了頭,收了昨天送來的托盤轉身就出去了。
盡管風無度改裝后的輪椅他可以自己驅使,蕭毓還是推著他出了房間。
再次從房間出來的云沫也只是默默地走在后面,雨雀道了聲早也跟在后頭。
到了吃飯的地方,長方形的石桌看上去能坐下三四十人,但實際只有一頭坐著風尤怒那老狐貍一人。見他們進來熱情地擺了擺手,示意夜雨川坐到他左手邊。
“川兒,坐這兒。”
蕭毓推著夜雨川到座位旁邊,夜雨川伸手,她趕緊上手扶他。
演戲嘛,就要演全套。
“唉!看著傷不輕啊川兒,傷是怎么來的?”
嘆氣好像不止是風老狐貍的習慣,而是他虛偽的謙和形象必備的偽裝手段。
“水路的時候被黑魚咬了幾口,掉幾塊肉而已,并無大礙。”夜雨川弓著腰在蕭毓的攙扶下慢悠悠地挪到座位上坐下,看上去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蕭毓坐在了夜雨川旁邊,云沫特意隔著一個坐位坐下了,雨雀看了看坐在了兩人中間。
“黑魚?!”
這老東西不知道是真驚訝還是裝的。
“那傷的怕是不輕啊!黑魚極為難纏,能從他們口中脫險已屬不易。尚且在這兒多住幾日,傷好些再回去,正好你們不是也找人。”
夜雨川應和著道:“那就叨擾了,還想問下風老,關于小玉的姐姐可有什么消息?”
“唉!”風老狐貍又嘆了口氣。
“昨日你們回去后,我就派人去尋了,匆忙下也忘了問,可否將姑娘姐姐的芳名、年齡、身高相貌等都告知于我。或者有沒有什么和他人不一樣的地方?都告訴我,有了外貌特征才更好找些。”
夜雨川轉向蕭毓,語氣嚴肅道:“還不快把你姐姐的信息告訴風老,要具體詳細,切莫說錯了。”
切莫說錯了。說這句話時,蕭毓明顯感覺到桌子底下夜雨川踢了她一下。
蕭毓斟酌了一下,才道:“我姐姐名喚雨季,芳齡23,身高比我高些,一米七左右,特點嘛……我姐姐沒什么特點,就是普普通通的樣子,沒特點。”
蕭毓隨口胡編了一通,想著他們這里的姓氏都是什么風雨雷電的,就隨口編了個名字,年齡也說大了三歲,身高也特意說高了一點。她也不確定夜雨川踢她那一下是不是這個意思。
“麻煩風老了。”
感覺夜雨川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她知道自己沒理解錯。
不想風尤怒這時卻道:“你姐姐也和你一樣的發色嗎?小姑娘的哪里人?你這種發色我還是第一次見。”
“不。”蕭毓一驚,急忙搖頭:“我姐姐她是黑發。”
早知道把假發戴著了。出了玩偶市她就把假發摘了,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問題。也不知道他們這里有沒有染發這一說,蕭毓一時間也不敢亂說。
“讓風老見笑了,小玉和她姐姐都是雨啼平常人家的姑娘,小玉在藥師間研藥,前段時間把藥師新研制的藥水當發水用了,好好的黑發竟然變成這種顏色。把藥師都嚇的來找我稟報了。”
夜雨川編起故事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根本不用打草稿。而且竟然誤打誤撞的說出了實情,這和染頭發不就是一回事兒么。要是沒有其他人在,蕭毓簡直要對他豎起大拇指。
“哈哈。”風尤怒大笑兩聲,調侃道:“原來如此。藥師來找你稟報事故,你竟把人給留下做了侍女。”
夜雨川但笑不語。
蕭毓低著頭憋笑,在旁人看來就好似害羞了一樣。
風尤怒又調侃道:“好在除了發色沒什么其他副作用。小姑娘你可要當心著點,雨啼主藥,這次是你走運,下次再這么不小心可是要出大事的。”
夜雨川道:“風老說的是,還不謝過風老關心。”
蕭毓乖巧地重復了句:“謝風老關心。”
他們說話間,仆人已經將飯菜陸陸續續端上來,這會兒仆人將最后一道菜放到桌上,道了一聲:“菜齊。”
退了下去。
風尤怒瞥了一眼右邊空著的座位。
“無度這小子怎么回事兒,還不來。”
接著又習慣性地嘆口氣。
“唉!算了,不用等他,我們先動吧。吃吧吃吧,都隨便一點,不用拘束。”
孩子畢竟是孩子,雨雀早在第一道菜上來的時候就按耐不住了,一直偷偷咽著口水。這邊風尤怒剛拿起筷子,他就迫不及待地也抄起筷子朝著前面的食物伸去,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而蕭毓對這里的食物沒多大興趣,純屬能填飽肚子就行,所以慢悠悠地剛拿起筷子,就見風無度推門走了進來。他依然是那個縮著肩膀低著頭怯生生的樣子。
見風無度進來,風尤怒責備道:“你干什么去了,川兒好幾年才回來一次,吃個飯你也能遲到。”
風無度一聲不吭,安靜地到夜雨川對面坐了下去。
人都到齊了,夜雨川悄悄地觀察著每個人夾菜的手,除了云沫和雨雀,其他人的手指尖都泛著紅。
昨日他在那兩人見面的那間石室門口撒的粉末其實是一種藥,這是一種手疾的特效藥,無色無味,粉質也特別輕,輕輕一踩就會飛到空中,隨著空氣進去人體內。若是常人吸入或是觸碰了便會指尖泛紅,如同瘀血了一般,一日后便會自動消退,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身體上的不適和危害。
蕭毓在桌子下面的手突然戳了戳夜雨川,風無度嘴邊有個不明顯的口子,蕭毓坐的這個位置,一抬頭剛好能看見。
昨天見的時候還沒有,嘴這個位置?蕭毓突然想起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初吻。
難不成這個自閉青年還有女朋友?蕭毓對此表示極度懷疑。
而夜雨川也在看著風無度,眉頭擰了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