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笑石西區石道塌陷的一瞬間,云沫撲到夜雨川的身上,手指精準地按住把手向后的按鈕,輪椅載著二人迅速向后退。任夜雨川手伸的多長,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下落的石頭砸向蕭毓,消失在眼前。
眨眼間,只剩一堆碎石堵在眼前。
蕭毓最后那充滿恐懼的眼神,在夜雨川腦海里揮之不去。
塌陷的石頭把整個石道口堵的嚴嚴實實。夜雨川一把推開云沫,跳下輪椅,飛身撲到石堆上拼命地搬開前面的石頭扔到旁邊。任云沫怎么用力,也無法把他拽起。
“雨川,你手都出血,就算你這樣也救不出他們。他們恐怕已經……”
“閉嘴!”夜雨川憤怒地打斷云沫接下來要說的話。
云沫嚇得一愣,從小到大夜雨川第一次用這樣的口吻跟她說話,冰冷、陌生且令人恐懼。
“雨川,石道塌了這么大一片,你若是用手搬,就是大后天也到不了他們在的地方。”
夜雨川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回到輪椅上,用帶血的手指按了輪椅最快速度的按鈕,輪椅迅速轉了個方向,載著夜雨川飛快地消失在黑暗的石道里。
身后云沫瞥了一眼滿地的碎堆,轉身跟了上去。
……
黑暗中,蕭毓被震的迷迷糊糊,想著這該不是風無度說的代價吧。
可她只是問問,還沒來得及沒透露他的秘密呢。難道他在這什么方上按監控了?
“這個破名字,記不住,真不如敞篷小蹦蹦。”
緩了緩神,蕭毓終于想起來雨雀應該還在她后面,于是一邊摸索著,一邊問道:“雨雀,雨雀你還好嗎?”
后面傳來弱弱的一聲。
“……姐姐。”
一瞬間蕭毓眼淚差點掉下來。
“雨雀你沒事兒吧!你等我先…”
她記得車上有一塊用來照亮的陽火石,應該是剛才被震得滾到哪里去了。她伸著手臂四下胡亂地摸索,直到碰到一塊圓滾滾的東西。
“找到了。”
蕭毓從座位下面摸出一小塊球形的陽火石,原本是鑲在方向扳手上的,果然是被震掉了。
有了陽火石,蕭毓終于看清了他們現在的處境。
原來敞篷小蹦蹦在危機時刻居然還有保護功能,仿佛是鋼板一樣的東西,把整個車廂包裹起來,包括蕭毓和雨雀。
頭頂的鋼板已經被砸得坑坑洼洼,蕭毓能預想到現在他們正被一堆石頭埋在最下面。
“雨雀你還好吧?”
沒有得到回答,蕭毓心下一驚。轉身趴在椅背上,伸手掀開了雨雀的帽子。
沒了帽子的正當,露出了雨雀原本清秀的臉龐,只是現在這臉色著實不那么好看。他嘴唇發紫,臉色鐵青,眉頭緊皺著,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看著蕭毓。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雨雀的長相,如果沒有中毒,該是個清秀俊朗的美少年吧。現在卻因為救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蕭毓充滿愧疚,暗暗發誓一定要帶雨雀到西藤崖,摘到紫光雙尾花給他解毒。
“雨雀你再堅持一下,我們一定能出去。”蕭毓說著,余光瞥見角落里一個黑棕色的包。
“上帝保佑!”
這可是風無度的包啊!她迅速打開背包,從里面拿出那個削了自己頭發的漏斗,咬著牙對準前面旋轉開關。
漏斗里的芯瞬間開始瘋狂轉動。
蕭毓滿臉驚恐中略帶驚喜地看著它輕松穿過鋼板在外面石頭上打出一個洞。
趕緊收了回來,這個這么小的洞要鉆到什么時候?
蕭毓突然靈機一動,重新啟動開關在前面鋼板上畫了一個大圈。
聽聽哐哐一陣響后,哐當一聲。一整塊圓形的鋼板就這樣被截了下來,好懸砸到她的腳。
蕭毓倒吸一口冷氣往邊上挪了挪,看著露出來的石頭。戰戰兢兢地關了手里的漏斗扔回包里。
她伸出雙手抵著前面露出來的石頭,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外推……果不其然,石頭紋絲沒動,倒是她累的滿頭大汗。
不能放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蕭毓將整個包扯過來,正準備挨個試個遍,突然看到一朵用鐵網罩起來的鐵花時,一下收回了手。
好懸!要不是之前雨雀試過,她能把他倆燒死在這里。
避開鐵花,蕭毓看見個拳頭一樣的東西,第六感告訴她,就這個了。
女人的第六感從來不騙人。
蕭毓將長得像拳頭的地方對著前面的石頭,手握著后面的把手,用力按下上面的開關。
哐當一聲。
拳頭一樣的東西彈出去,一拳就推開了前面的石頭。但同樣的,石頭飛出去的同時,蕭毓整個人都被重重地撞到了椅背上。
蕭毓輕咳了兩聲,還是感嘆了一句。
“風無度果然厲害。”
原來她就懷疑風無度是玩偶市的主市長。盡管他制作的東西剛助自己脫困,但現在想想更可疑了,畢竟玩偶市里也都是機關。
蕭毓用這個鐵拳頭推開前面所有礙事的石頭,后背也被震的快成鋼板了,感覺肋骨仿佛都被震得變了型,一雙手臂更是麻木得,好半天才重新有了知覺。可是她沒有時間顧及這些,要趕緊把雨雀帶出去。
此時雨雀還有意識,配合著很快就出來了。放下雨雀,蕭毓又返回去把背包里還不會用和可能用不上的東西都留在了車里,只留了一少部分。還驚喜地發現了裝食物和藥的包。挑了些一并裝進風無度給的包里。
再次出來后,蕭毓回頭望著將來時路堵的嚴嚴實實的石堆,眼前閃過那兩個想擁著倒退的身影,心中一陣苦澀。
轉頭將背包掛在前面,背起這會兒幾乎昏迷的雨雀頭也不回地繼續去向前走。
寂靜的暗道里,蕭毓邊走邊跟身后的雨雀搭話,卻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之前我還說你營養不良,現在看啊,好在你營養不良,要不就只能把你扔這里了。”
這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說笑,也不知道雨雀聽沒聽見,只當是給自己加把勁。
15歲的雨雀,雖然長的小,但畢竟是男孩子,怎么說也有個六七十斤。蕭毓也才九十斤,來了雨夜城根本沒吃飽過,可能又瘦了幾斤。背后背著雨雀,胸前還掛著個大包,沒走出多遠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好在之前他們已經走出了大半路程,就這樣走走停停,也就一兩個時辰,蕭毓就看到了出口。
走上這排臺階,迎接他們的不是紫光雙尾花,而是傾盆的大雨和電閃雷鳴。
蕭毓明明知道,卻還是背起雨雀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了上去。
再次來到地上森林,這里依然雷雨交加。此時天還沒有完全黑。
冰冷的雨水打在斗篷上,噼里啪啦的響。地面泥濘濕滑,蕭毓背著雨雀磕磕碰碰艱難地穿梭在林間,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個跟頭又爬起。
她不知道西藤崖在哪里,就一直往前,怕自己其實在轉圈,一邊走還要一邊沿路用石頭在樹上留下記號。
“放我下來!”雨雀虛弱的聲音夾在雨聲中間出現在蕭毓耳邊。
“你醒啦!”蕭毓驚喜地想回頭,卻被帽子擋著看不見。
雨雀被蛇咬了之后就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昏迷的,許是云沫給他喂的藥終于起了作用,雨雀并沒有之前那么痛苦,又張嘴重復了一句。
“放我下來。”
“怎么了?!”蕭毓停下腳步,喘著粗氣,鬢角的頭發不知是被飛進來的雨水打濕的還是被汗水打濕。
她緩緩地蹲下身,雨雀雙腳著了地,她還沒站起來就直接轉身扶住雨雀的手臂,關心道:
“你現在怎么樣?我拿了云沫留下的藥,你要不要再吃一顆?”
雨雀搖搖頭:“我還好。”
來的路上雨雀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狀態,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被蛇咬了,接下來的事情他都不太清楚,時而聽得見時而聽不見。
看著眼前大雨中參天大樹,聽著耳邊的雷鳴。
雨雀問道:“這是森林?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