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這腦回路本來也就挺清奇,夜雨川說話又慢。剛聽了半句,蕭毓竟然以為她什么時候死了自己都不知道,還在那絞盡腦汁地回想,自己可能死亡的時間。
好在夜雨川及時補充道:“別胡思亂想,聽我說完。我要說的是,現(xiàn)在我們死了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雨夜城。”
看著蕭毓目瞪口呆的樣子,夜雨川又肯定了她的想法道:“對,假死,我故意讓傳音放出去的消息。”
蕭毓疑惑道:“為什么?”
為了讓你活著。
這確實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若她不死,就會有人繼續(xù)想方設法地加害于她,而他需要全心制藥,生怕一個疏忽被人鉆了空子。
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石頭淹沒,這種事情他絕對不允許有第二次。
但夜雨川覺得這話著實肉麻的說不出口,他道:“再過幾日就是玩偶市開市的日子,我們之前在風笑石如此招搖地找人,玩偶市必然戒備森嚴,甚至暫時閉市。”
蕭毓道:“這時候說死就死,他們能信嗎?”
能信嗎?這就要分人了。
傳音曾仔細地分析過這個事情。先說雷冽,那家伙雖和夜雨川關系不好,可以稱作針鋒現(xiàn)對了吧。但正所謂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敵人。所以以他對夜雨川的了解,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夜雨川這么輕容易就能死。若他這么容易就能死,估計雷冽還會有點失望。
而風尤怒那老狐貍,老奸巨猾,絕不會輕易相信這種所謂生死未卜的事情,但他知夜雨川受了傷,估計現(xiàn)在也拿不準,大概就是將信將疑。
而風無度,他同夜雨川關系甚好,若他沒去西藤崖找人,那便是認定了夜雨川沒死。除非此事與他有關……
說來說去,這個假死的消息也就是說給一個人聽的,那就是加害蕭毓的人,他會以為自己得了手,而此人絕對與玩偶市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除此之外,大概也就只有夜晰霧那個頭腦簡單只會大喊大叫的瑤晰公主能相信此事,此刻指不定還在哪兒歡呼著慶祝呢。
“將信將疑。”夜雨川道:“利益熏心,玩偶市半月開市一次,若此次閉市,那這半月內(nèi)的忙碌都將付之東流,何況照你之前所言,玩偶市每筆交易金額都是驚人的數(shù)字。金錢的誘惑下,總有人不甘心為了兩個可能早就死了的人,放棄這么這筆巨大的收入。何況…”
一道冷光從夜雨川的眼神里一閃而過,他道:“他既然動了死手,我不死一死,豈不是讓他失望了。”
“誰要害我?”蕭毓再遲鈍,自然也明白是有人故意害她。不然紫光雙頭蛇不會突然奔著她去,要不是雨雀擋了一下,中毒的就是她。石道也不會那么巧,正好在她經(jīng)過時坍塌。
這人每次都是下的死手,雖說指不定有什么神明庇佑她,每次她還都能死里逃生,可每次也都跟扒了層皮似的。
其實她心里也有那么個懷疑的人,只是還不能確定。蕭毓也是恨的牙癢癢,她初來乍到的,到底是跟誰結了什么仇什么怨的。
“很快就會知道了。”夜雨川端起桌子上已經(jīng)涼了的米糊,道:“涼了,你現(xiàn)在需要多休息,什么時候想吃了叫我,我叫人重新準備。”
“先放著不行嗎?”
蕭毓聲音很小,但是夜雨川聽見了,并把石碗重新放回桌上。
“行。”夜雨川坐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拉起蕭毓的手放在手心。“睡吧,我不走。”
于是,蕭毓很快又進入了夢鄉(xiāng)。
……
某個棚頂掛滿人偶娃娃的巨大石室里,一人手提油燈噠噠噠地走過,直到走進對面漆黑的路口。
另一人隨意地倚靠在鑲晶石的躺椅上,一動不動似是睡著了,但大帽子遮擋下,眼睛正睜大著一眨不眨。
“主市長!”剛進來的人抬手行禮。
躺椅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
得不到回應,行禮之人保持著一個姿勢也不敢動。然而過了一會兒,還是按耐不住緩緩放下手,見躺椅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便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
“主市長?”他越靠越近,又喚了一聲,依然沒有回應。
在玩偶市作了這么長時間守衛(wèi),從來沒聽說誰見過主市長的樣貌。甚至連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無人知曉。
好奇心的促使下,這不要命的守衛(wèi)似是著了魔,做了最大膽的一件事。他伸手輕輕地掀起主市長的帽子。
帽子邊沿緩緩向上,慢慢露出了一雙天藍色的瞳孔,直愣愣地看著眼看著前方。
守衛(wèi)嚇得手一抖,倒退半步。
那雙擁有天藍色瞳孔的眼睛一眨,瞳孔收縮,冰冷的目光射向前面的守衛(wèi)。
“主主主…主市長,饒……”守衛(wèi)嚇得腿軟,想后退,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腳變的不聽使喚,驚恐地瞪著眼睛,連滾帶爬地向后躲。
主市長緩慢地把腿從躺椅上放下,一步一步地靠近。
守衛(wèi)身下突然出現(xiàn)了一攤水漬,主市長嫌棄地皺著眉頭。
這守衛(wèi)竟被嚇得失禁。
主市長突然彎腰,長臂一伸,只聽“卡吧”一聲。守衛(wèi)瞬間沒了聲音準。他腦袋歪向一側,嘴角流血,眼睛瞪的快要冒出來了,雙手無力地耷拉在兩邊。
剛才路過大廳的人,此刻剛好提著油燈推開門走了進來。
主市長抬頭掃了一眼,收回手,守衛(wèi)便整個人僵硬地倒在地上,哐當一聲。
竟是被一把掐死了。
主市長回到躺椅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著道:“快叫人來收拾,惡心死了!”
剛進來的人瞥都沒瞥一眼地上已經(jīng)斷了氣的守衛(wèi),道:“主市長,你不能再這樣了,目前守衛(wèi)緊缺。”
主市長不以為然道:“缺就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且不說這句話不是這樣用的,他道:“近來玩偶市多有事端,需得小心行事。”
“雖然有點……”主市長停頓了一下道:“可惜,且你擅自行事,但既然他們都死了,也就沒什么好顧及的了。”
站著的人道:“四日后玩偶市正照常開市?”
“當然。”主市長道:“別說他們死了,活著也阻擋不了我玩偶市做生意。”
“可還有一人…”
“他…”主市長冷笑一聲,道:“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