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拉著夜雨川到曾經(jīng)雨雀給她上藥的房間一通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放布條的柜子。手忙腳亂地拿了兩卷。

　　蕭毓伸手進夜雨川的斗篷里，一邊翻找一邊道：“你的藥呢？就那個能讓傷口迅速好起來的那個……”

　　夜雨川伸手掏出一個白瓶，蕭毓一把搶過來，近乎命令的口吻道：“坐下。”然后拽開瓶塞，把里面的藥粉倒在夜雨川的傷口上，拿起布條剛要包扎，煥然大悟道：“完了，我忘給你消毒了！”說完，扔下布條就要去找消毒水。

　　夜雨川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來道：“直接包就行。”

　　“直接包？”蕭毓明顯有些慌亂了，突然意識到之前也是直接上的藥。趕緊拿起布條纏上夜雨川的傷口。

　　包扎完蕭毓迅速打了個結(jié)，準備去拿更多的布條去給孩子們包扎。夜雨川卻突然將她拉進懷里，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夜雨川什么都沒說，蕭毓卻能感覺到他的脆弱，他被黑魚群咬掉那么大一塊肉時，蕭毓都未曾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脆弱。

　　能讓他如此脆弱的……

　　蕭毓突然聯(lián)想到了風無度房間里夜雨川說的那些話，那十六個被扔到森林里的孩子染的病，難道就是這個心燭瘟？所以他的血可以救人！

　　一想到夜雨川可能經(jīng)歷過一樣的事情，甚至比這更可怕更殘酷。而再次面對這個類似的場景，他的痛苦蕭毓無法想象。只覺得心都跟著抽痛著。

　　她心疼地用她去了布條后傷痕累累的手摸上夜雨川的臉。沒注意她剛捂過夜雨川的傷口，此刻蕭毓手上滿是血，貼在夜雨川蒼白的臉上，更是紅的刺眼。蕭毓趕緊拽著袖子幫夜雨川擦掉，一邊擦一邊道：“夜雨川，過去的雖改變不了，但現(xiàn)在你救了九個孩子的命。”

　　夜雨川剛要放開蕭毓，兩人的動作突然同時一停。

　　旁邊的柜子下，傳來一聲很細小的聲音，他們卻聽的很清楚。目光轉(zhuǎn)過去，柜子下面這么窄的縫隙，大概就能鉆進去個小貓老鼠之類的，但這里是雨夜城，任何動物都不常見。

　　蕭毓輕輕退后兩步，突然蹲下去，柜子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蕭毓從懷里掏出一塊陽火石，借著陽火石的光向里看。

　　只見一只白嫩的小手突然收了回去。蕭毓吃驚地抬頭跟夜雨川對視了一眼，然后直接趴在了地上。

　　側(cè)臉貼在地上，再次借著陽火石的光，蕭毓對上一個雙驚恐的大眼睛，隨后小手迅速扯過帽子遮住臉。

　　但蕭毓已經(jīng)看見了，一個模樣四五歲大的小孩兒正趴在柜子下面，那么窄的地方她到底是怎么鉆進去的！

　　白布包裹著她下半張臉，只留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見蕭毓后，被嚇得哆嗦著往里挪了挪，直到貼到后面的石墻。

　　蕭毓忙靠近柜子伸手進入，試圖把她拉出來。

　　孩子躲閃著著不讓蕭毓碰。

　　蕭毓忙道：“別怕，姐姐是來救你的，聽話，快出來。”

　　孩子許是嚇壞了，突然尖叫起來。

　　蕭毓又驚奇地抬頭看向夜雨川。

　　夜雨川也同樣驚奇又驚喜。

　　這孩子的叫聲之前，整個托孤所里，死一般的寂靜，他們遭受著烈火灼燒一樣的痛苦折磨，卻沒有一聲哭喊聲。夜雨川早就意識到了他們不僅得了心燭瘟還被人下了啞毒。

　　而眼前這個孩子恰恰相反，她不僅能哭能喊，還仿佛并沒有被傳染上心燭瘟。

　　蕭毓將聲音變軟，溫聲細語地哄道：“我是蕭毓姐姐，這是雨川哥哥，你別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雨川哥哥？”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一聽就是個女孩子，小女孩兒終于往外挪了一下。

　　此刻夜雨川和蕭毓突然意識到了另一件事情。現(xiàn)在另一個房間里的十個孩子，都是男孩兒。

　　而夜雨川清楚的知道，心燭瘟并不分性別，只要是小孩子都可能被被傳染。

　　這個小女孩兒是怎么回事兒？

　　蕭毓和夜雨川同樣好奇。

　　蕭毓趕緊道：“對，雨川哥哥，他就坐在那，你看見了嗎？就那。”蕭毓手指著夜雨川的方向道：“你出來，你出來就能看見雨川哥哥。”

　　女孩兒猶豫著伸出手又縮了回去。

　　夜雨川跟著躲下去，道：“我是雨川哥哥，你出來，哥哥在這兒。”夜雨川的聲音冷慣了，突然要掐著嗓子跟小孩子說話，一時間還真有點不習慣。

　　可小女孩兒并不是因為夜雨川拐賣小孩兒一樣的聲音才沒有出來，而是因為她不屬于這個年齡的謹慎。

　　小女孩兒道：“你怎么證明你是雨川哥哥？”

　　怎么證明？夜雨川并沒有見過這孩子，顯然這孩子也沒見過他，那他要怎么證明？

　　蕭毓道：“我證明，他確實是雨川哥哥。”

　　小女孩兒卻道：“我又不認識你，我怎么相信你說的話。”

　　沒想到這么大點的孩子，這么難唬弄，蕭毓只能道：“你想怎么證明就怎么證明好不好？”

　　小女孩兒道：“雨雀哥哥說雨川哥哥高大威武，雖少言寡語但心地極為好。只是說話慢些，雖然有點讓人著急，但一定是因為他腦子太聰明。”

　　夜雨川雖然算得上高大，但絕對夠不上威猛，蕭毓沒想到在雨雀心里夜雨川竟然是偶像一般的存在，竟然都出現(xiàn)了粉絲濾鏡。

　　夜雨川同樣也沒想到。他只在石樓里救過他，再遇見就是不久前了，這中間隔著好幾年，面對夜雨川他一直表現(xiàn)的即生疏又有些畏懼。

　　但話說回來，這些他要怎么證明？

　　蕭毓道：“半月前我們來過這里，他…”蕭毓指著夜雨川：“雨川哥哥當時受傷了，雨雀哥哥帶著我到這里上藥，小朋友們都探頭出來看，你當時在不在？有印象沒有？”

　　小女孩還是不太確定：“你是受傷姐姐？”

　　“對！”蕭毓一把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已經(jīng)好了的，只留下個疤痕的傷：“你看，我這是當時那個傷留下的疤。”

　　小女孩兒道：“我看不清。”

　　蕭毓繼續(xù)誘導道：“你再靠近一點嘛，靠近就看清了。”

　　小女孩兒猶豫著，最終還是往外挪過來。

　　逮到時機，趁她不注意，蕭毓一把抓住小女孩兒的胳膊，夜雨川雙手握著柜子底邊用力一抬，當縫隙變大的同時，蕭毓抓著小女孩兒的胳膊，一個翻身，小女孩兒就跟著被拽出來趴在蕭毓身上。

　　兩人默契十足，夜雨川彎腰把趴在蕭毓身上尖叫著拳打腳踢的小女孩兒提起來。

　　小女孩兒一邊尖叫一邊在半空中掙扎著，蕭毓從地上爬起來直接將她抱進懷里，盡管她還不老實地胡亂蹬著，嘴里嚷嚷著：“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和姑姑是一伙的。”

　　姑姑？這兩個字蕭毓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云沫！“”

　　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