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迷迷糊糊地又醒了過來,睜眼還是傻鳥二二二號喊著:“醒了!醒了!”然后不長記性地又差點載進木桶了。緊接著還是小煤球“嗷嗚”一聲。
然后…
一片寂靜,沒有那熟悉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蕭毓動了動無力的身體,寒氣依舊在身體里亂竄,繼續細細微微地從身體里出去。
“夜雨川!”
她輕輕喚著,可是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蕭毓扭過頭,右邊沒人,她再扭過頭,左邊也沒人,不知怎么她有點心慌,往邊上挪了挪,看向后面。
沒人,夜雨川不在。把她一個人扔在陌生的環境里,這并不像夜雨川會做的事情。
蕭毓手扶著木桶邊緣,嘩啦一聲站了起來,傻鳥撲棱撲騰飛走,落在小煤球腦袋上。身體離開了熱水,蕭毓瞬間冷的止不住地哆嗦,木桶正經挺深,沒夜雨川的幫忙,她只能從木桶里爬出去。
僅僅一道門隔著的外室,畢竟這里是夜雨川的藥室,眾位爺爺該回家的回家,該回藥室的回藥室。七婆婆也是把自己的藥師位置告訴了傳音后,回去等溫溫了。只留傳音自己坐在空蕩的外室發呆。
“我還在這里干嘛?”傳音也不禁這樣問自己。夜雨川不定什么時候能回來,何況五爺爺治療疑難雜癥的能力也實在用不著他擔心。傳奇起身要離開,嘴里還念叨著:“要擔心也用不著我擔心,那整天捧在手心的小侍n……”一個“女”字還沒出口,腳步跟著頓住了,腦海里如同一道閃電閃后“咔嚓”一個驚雷。
“小侍女!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傳音轉身便朝內室跑去,讓二爺爺那一句毒入心脈給嚇得,竟然把小侍女給忘的死死的了,這等夜雨川回來,蕭毓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不把他綁起來試毒才怪。
內室的門一推開,撲面而來的蒸汽帶著濃重的藥草味。朦朦朧朧中,傳音只見房間中心得木桶邊上趴著個人,一身黑綢衣浸了水,皺皺巴巴地沾在身上,淺金色的頭發濕答答地貼在兩頰,水從長發上滴下。
蕭毓正從木桶里往外爬,剛好趴在桶沿上,就聽問開的聲音,以為夜雨川回來了,她興奮地抬起頭,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兩人都一愣。
準確的說,是蕭毓一雙眼睛對上了個光潔的下顎。而對傳音來說才是真正的四目相對。
傳音尷尬地轉過身,眼睛不知看向哪里好,慌亂中看見了掛在手邊衣架上的斗篷,趕緊扯下來,后退兩步遞過去。
蕭毓看了眼自己現在不雅的姿勢和裝扮,臉一紅,立馬跳了下來,一個不小心差點把腳給崴了。磕磕絆絆地向前幾步,伸長手臂過去接過傳音手里斗篷,趕緊套在身上。戴上斗篷的大帽子,再將領口的帶子胡亂打了個結,確定把自己罩的嚴實,蕭毓才道:“那個…我好了,你轉過來吧。”
傳音還沉浸在那雙碧藍色的瞳孔中沒緩過神,蕭毓叫了他的名字,他才略帶無錯地轉過身。
見他轉身時露出的青色衣角,還有這身文質彬彬的書生氣,蕭毓大概認得出這人是傳音,便直接問道:“夜雨川呢?”
夜雨川!提到夜雨川,傳音立刻清醒過來,怎么辦?他方才一著急,想都沒想就沖了進來,又撞見了剛才那一幕,傳音根本沒時間想說辭,總不能說夜雨川中了劇毒,被五爺爺帶去解毒了吧!五爺爺那可不是隨便就能去的,何況誰敢去啊!
傳音一言不發地想著說辭,蕭毓心里七上八下的。
傳音靈機一動:“雨川他去主城區參加集會了,走的急,就沒來得及跟你說,這不,讓我來告訴你一聲。”
蕭毓眉頭一皺,問道:“訓鳥首領不用集會?”
“啊……我不用,這不老城主還沒找到,可能是發現老城主留下的什么東西,他們夜家內部的事,不相干的人自然不用去,何況我一個傳信的,更不適合去了。”傳音只要恢復了狀態,說個慌這么簡單的事情,張嘴就來。
可蕭毓還是不相信,多著急的事情才能讓夜雨川撇下她不管,又不是老城主找到了。連說都不說一聲,這太奇怪了,蕭毓又確認道:“他當真去集會了?”
傳音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千真萬確。”眼神粗略地在這室內掃了一圈道:“雨川讓我帶你先回他那,這里連個休息的床都沒有,還叮囑了要你按時泡藥浴。”傳音心道:得趕緊把她帶走,不然那些個爺爺來了,保準兒得露餡。以他對夜雨川的了解,他是萬萬不想讓蕭毓知道自己中了毒的,何況五爺爺那里,她怕是也受不了吧。
蕭毓道:“你剛才看見我的長相了是吧?”
傳音一愣,腦海里又浮現出那雙碧藍色的瞳孔,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只“嗯”了一聲。
蕭毓道:“那公平起見,你也摘了帽子,讓我看看你長什么樣。”
一聽蕭毓這話,傳音就反應過來了,她是擔心自己是假冒的。可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兩個未婚配的男女互相見了長相意味著什么啊?
傳音從腰間抽出銀色短笛,放在嘴邊輕輕吹出一串清脆的鳥叫聲,傻鳥二二二號迅速飛過去,在他頭頂盤旋。
片刻,笛聲停止,傻鳥落在了傳音肩膀上。傳音手執短笛道:“你見過這個短笛的吧?世間僅此一只。”
蕭毓有點不好意思,只想試探一下,卻這么輕而易舉地被拆穿了,關鍵人家的辦法確實更靠譜。
卻不想,傳音嘴角帶笑,執短笛的手一抬,直接掀去了帽子。
蕭毓詫異地看著眼前清秀的臉龐,和他這一身書生氣完美契合,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還平添了幾分俊美。
薄唇輕啟,傳音道:“這回公平了吧?”
也不知道是人醒了智商還沒醒,還是這藥浴傷腦子。蕭毓只想找個石縫鉆進去,暗暗罵自己一句白癡。
她不過是想起夜雨川說聲音可以偽裝,又在森林的石樓里真切地見識了夜雨川的聲音可以完全像變了個人,所以才想用長相確認下傳音的身份。可是她之前從來沒見過傳音的長相,能確認出個什么?她感覺傳音摘帽子的目的,就是為了嘲笑她的智商。
見蕭毓不說話,抱著雙臂在那哆嗦。腳邊還有一灘水,傳音道:“你冷吧!你先換衣服,我到外面等你。”
說完他收起短笛,戴上帽子,轉身走了出去,還隨手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