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著實要急死我!”
傳音實在憋不住坐起來道:“蕭毓姑娘,你姑且先聽他解釋,當時你的樣子著實嚇人,你就在那一動不動,眼神空洞,跟沒了魂兒似的,怎樣都無法引起你的注意。他能怎么辦?雨川又不忍心用銀針扎你,一念間是當時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蕭毓何嘗不明白,她承認,當她在淤泥中醒來,眼前點點金光閃爍,那顆讓她忘記這一切的小藥丸‘一念間’破碎了,她突然就記起了那一切,是記憶里那不斷收緊的懷抱、溫聲細語的輕喚和小心翼翼的親吻,將她從腦海里崩塌的世界中拖出來。但在這一切之前,眼前燃起熊熊的烈火,無數的身影在大火中中扭曲著,大火中的哭嚎聲仿若就響在耳邊,仿佛一切都在當下發生,劇烈的疼痛中猶如將她整個人從里到外的撕裂開來,痛苦、崩潰、絕望所有的所有又都重新來過一遍。
蕭毓道:“所以重新經歷一次煉獄,便是你說的最好的辦法。”
蕭毓一句話將傳音整個人都定住了。同時猶如一把利劍,直刺夜雨川的心臟。
傳音低聲道:“你知道的,這不是我們的本意,一念間并不是輕容易就能破的。”
“呵!”蕭毓苦笑一聲,聲音也越發清冷地道:“是不容易,所以就必須諒解嗎?”
“我只是沒有想過會不在你身邊。”
夜雨川的聲音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語。傳到蕭毓耳朵里卻無比清晰,將她的表情僵在臉上,一瞬間就紅了眼眶。
這時蕭毓身后的小煤球突然坐了起來,安暖被小煤球的尾巴圈著,竟還睡的沉。蕭毓不到一秒鐘就收拾了剛才的情緒,和夜雨川幾乎同時看向門口。
蕭毓低聲道:“小煤球,帶安暖去后面。”
傳音跟著看向門口,哪怕他沒發現什么異樣,看夜雨川和蕭毓的反應也知道,來人了。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哐當一聲,門板被從外面踹開,人停在門口。
后面傳來一個粗礦的聲音:“二哥,怎么了?”
蕭毓和夜雨川迅速對視了一眼。
巧了!
門口的人身形魁梧,看這一身鐵皮鐵腕,長刀短劍的裝備齊全,后面跟進來的也一樣全副武裝,身形要比前面的這個更壯。再加上他倆腰間的大包,這是又遇上狩獵人無疑了。然而不僅如此,巧就巧在,這兩人正是當年在這里遇見過的那幾個狩獵人中的兩個。小壯一說話,蕭毓和夜雨川立刻就聽了出來。只是這次怎么就他們兩個?
“有人!小心著點!”前面的個自然是雷二,他警惕地觀察著屋內夜雨川他們三個,小聲告訴身后的小壯。
小藥師!
小壯激動地就要沖進去,被雷二一把攔住,又小聲警告著:“感覺不對,別亂來,先確認身份。”
小壯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雷二簡單地行了個禮道:“不知樓內有人,就這樣貿然闖進來多有失禮。”
傳音見夜雨川和蕭毓都不說話,只能自己隨意換了個聲音回答道:“哪里的話,我等也是路過,在此度夜,二位怎的這么晚了還在森林里穿行,實在太危險了,地上森林的夜晚是會凍死人的。”
“身為狩獵人早習慣了,想著逢冬來碰碰運氣,已經好幾日了,收獲沒有干糧倒是吃光了,好不容易看見只花貍子,一路追到這附近,這不。”雷二從腰間拽下一直血淋淋的花貍子繼續道:“就指它救命了。”
怎么又是花貍子!蕭毓眉頭皺的緊。
“原來是兩位狩獵人啊!可要過來一起烤火?”傳音說完,卻見兩人依舊站在門外。
雷二道:“幾位看著不像我雷閃石的狩獵人,怎么這個季節還在森林中?難道是雨啼石的藥師?”
看來雷閃石也不盡是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但他還是只猜對了三分之一,啊不,五分之一,差點把藏在暗處的安暖和小煤球落下。傳音嘴臉帶笑地回答道:“一猜即中,我們確實是藥師,來此采藥。”
“又是臭藥師!”
雷二身后傳來一聲咒罵,聲音大的一點沒有怕人聽見的意思。
雷二趕緊回頭小聲警告他不要說話,然而依舊沒有進來的意思。
傳音道:“二位怎的還站在門外?”
雷二不是不想進去,而是不敢,三年前吃過一次虧,這次倒霉的又碰見了藥師,看他們那裝扮,尤其是那個矮的身上的白色斗篷竟還帶著金絲,他可從未見過,想來也不是一般的小藥師。他是萬萬不敢輕易邁進去的。
蕭毓心道:倒是長記性了。
夜雨川道:“是怕我們撒了毒?”
傳音驚訝地發現夜雨川用的竟是本聲,夜雨川又道:“你站這么久,如果當真撒了毒,你此刻也早已經中毒了。”
雷二覺得夜雨川這話頗有道理,若是門口下了毒,中不中毒也不在他跨不跨過去的問題。何況現在不進來,真要凍死在外面喂巖冰狼了。
于是雷二沒再猶豫,邁了進去,小壯也緊跟著進了石樓。但是有了上次的經驗,兩人明顯警惕許多,也許也是因為上次他們人多勢眾,而這次卻剛好反過來了。雷二帶著小壯在另一邊坐下。慢悠悠地支起火架,心里莫名地感到不安,總感覺周圍充滿著恐怖的氣息,他朝每個黑暗的角落看過去,都好像藏著可怕的東西令人隱隱的心慌。
夜雨川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和上次可是完全不同。
于是問道:“冬季的森林十分兇險,我聽聞狩獵人都是成幫結伙出來狩獵,怎么你們就兩個人?莫不是二位格外英勇擅捕。”
雷二一邊給花貍子剝皮,一邊道:“您抬舉了,我們也是被逼得以。”
傳音好奇地插嘴道:“這話怎講?”
雷二佯裝著嘆了口氣:“哎!兩個經驗不足又不夠年輕的狩獵人,哪個狩獵團會收留我們。”
一旁的小壯自打聽說他們也是藥師,就窩著一肚子的火,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若不是我哥和大哥不在了!我二人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夜雨川重復道:“不在了?”
“死了,這回聽明白了吧!”小壯氣的跳了起來,指著夜雨川他們坐的地方吼道:“三年前就死在你們腳下的位置!”
死了?蕭毓看了眼腳下灰黑色的地面,又下意識地看向夜雨川。
夜雨川問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