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蕭毓突然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夜雨川忙上前迅速拿過她懷里的盒子放在一邊，拉開她的手查看.果不其然，她的手心又多了一灘血跡。
夜雨川用手帕擦去蕭毓嘴角和手心的血跡，又輕輕拉開一點她領口的衣服，看了一下胸前的傷口，皺著眉頭輕輕撕開紗布，再將手中藥瓶里的藥粉倒在正在流血的傷口上，接著又在手邊重新拿了一塊紗布按上去，最后再輕輕地將她的領口重新合上。
蕭毓看著夜雨川幫她處理傷口，并沒有閃躲，只是靜靜地看著，然后道：“預料到會這樣，所以準備好了隨時給我上藥是嗎？怎么沒給我一顆‘一念間’？”
夜雨川把帶血的紗布放進床邊一個裝滿帶血紗布的小筐里，道：“因為我不能確定你再次想起來的時候我是否能在你身邊?！闭f著伸手抹去蕭毓還掛在臉頰的淚水。
蕭毓一愣，說不上來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但她還是很平靜地道：“我本以為三年的時間我已經足夠堅強了，然而實際上我依然脆弱的不堪一擊，更何況是當初的我。我是想說，我理解了你當初的用心，若你沒給我吃那顆一念間，可能我早就因為過大的打擊瘋掉或者一時想不開干脆自尋了短見。”蕭毓看向小筐里帶血的布，道：“這些血都是我的？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會死嗎？大概我也回不去了吧?！?p> “我會讓它愈合，然后送你回去屬于你的地方?！?p> 夜雨川看著蕭毓傷口的位置堅定的語氣中難掩的愧疚和悔恨。
蕭毓低下頭，摸著被包好的手腕道：“夜雨川，別對我好，別給我希望，別給我承諾，這樣即使最后死在這里，我也不會太難過。為了找到她們一起回去，我努力堅持著活到現在，可是現在碧娜……”蕭毓看著旁邊的盒子道：“就剩下這個盒子里的東西，我……我累了，夜雨川我真的好累。”
“累了你便再睡一覺，這次決不食言，除非我死，否則一定送你回去?！币褂甏ㄝp輕扶著蕭毓的肩膀，讓她重新躺回去，并幫她掖被子。
蕭毓看著夜雨川，她發現他比三年前還瘦了一些，原來晶亮的眼睛多了許多紅血絲，蒼白的臉反倒更沒了血色，他總是看著她，卻不直視她的雙眼，眼神堅定卻又小心翼翼。
蕭毓竟有些心疼，可要伸出去的手還是收了回來，她小聲道：“你別這樣可以嗎？”
夜雨川手上的動作稍一頓，什么都沒說，又繼續幫她把被子掖好。他越是這樣，蕭毓就越說不上來的懊惱，終于忍不住道：
“夜雨川你知道嗎，你的小心翼翼，你余光里透出的擔心和悔恨，都讓我特別害怕，害怕萬一你真的有苦衷怎么辦？你信誓旦旦地說這次你決不食言，你一開口我便控制不住想去相信，可是我害怕?！?p> “我…”
她說她害怕，夜雨川便更內疚，張開嘴不知如何說，不知說什么。
蕭毓十分認真地看著夜雨川道：“夜雨川我恨你！研藥坊醒來不見你，明明獻祭儀式你救下了我，我卻是在雷冽的房間醒過來。雷冽說我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和他關著我的目的是一樣的，起初我不信，直到我聽見你在水牢里和那個人的對話，你說目的都是城主位，你藏的是真的城主……”
夜雨川眼神一滯，他沒想過蕭毓真的去過水牢，還聽見了他騙夜曦霧的話。
蕭毓接著道：“但是啊，我總想著你說不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我讓冷五他們回去救你，可是再后來……”蕭毓似是回憶起了什么停頓了一刻才繼續道：“五間里，我站在眾人面前如同接受審判的犯人，你卻眼睜睜看著護在另一人身邊。你要我如何信你？在淵沼之地的時候，我無數次替你想各種理由各種借口，可是我想不通，無論如何我想不通。我總得有一個理由不讓自己在反復糾結中瘋掉，所以我選擇恨你，我以為這是放過我自己，但是夜雨川~夜雨川~”
蕭毓說著說著眼淚早已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一遍一遍地叫夜雨川的名字，每一聲都打在夜雨川心上，他心疼地替她抹去，卻又流下來。
蕭毓推開夜雨川的手繼續道：“夜雨川～恨一個人好累啊！我要時刻提醒自己那些我應該恨你的理由，在我忍不住動搖的時候，拼命回想曾經那些令我痛苦的回憶。不然你就在我眼前，就像從前一樣，稍一晃神我就以為還是三年前。但萬一你只是擅長偽裝，不過是新的一場騙局怎么辦？”
蕭毓捂著胸口，夜雨川擔心地向前握住她的手道：“別激動，你的傷口在流血，我們以后說?！?p> “不。”蕭毓搖頭，憋在心里許久的話，好不容易說出口，就一定要說完。她將手抽出來，繼續道：“夜雨川，我是埋怨過你，恨過你，但現在我累了，筋疲力盡，所以我決定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給我痛快好嗎？是真是假，是何緣由或者是何目的，你告訴我。你若只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你說，我給你。但若從前種種都如同你是因為中了淵毒才消失一樣有苦衷，只要你解釋，我便聽，我便信。”
哽咽中蕭毓道盡了所有委屈，也卸下了所有堅強的偽裝，一雙眼睛淚汪汪的看著夜雨川等一個答案。
“這樣要我如何放手送你走?！泵鎸@樣蕭毓，夜雨川毫無招架之力。他只能輕柔地抹去蕭毓臉頰的淚水，道：“沒有苦衷?！?p> 蕭毓懸著的心立刻涼了半截，迅速抹了把眼淚翻身背對著夜雨川，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夜雨川躺到蕭毓身后，再小心翼翼地將她攬進懷里。
蕭毓稍一掙扎，小煤球一爪子就朝夜雨川拍過去……